他性格內向,身體也不好,很多活動都不參加。
學習成績不上不下,中途還退學了,是最讓人容易忽略的那一類人。
甚至如果不是霍文叫出了他的名字,大多數人還想不起來他是誰。
更奇怪的是,如果說黑框眼鏡厚重劉海校服褲這種打扮在高中生中還算正常,但現在都過了多少年了,怎麼會有人還是這幅模樣呢?
思圖實驗中學可不是什麼普通學校,能進去的要麼家裡有權有錢,要麼自身足夠優秀出眾。
殷羅這樣的人,究竟是怎麼混進來的呢?
殷羅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混進來的,他一開始確實就不該來參加這次同學聚會,
他本就不太喜歡被矚目的感覺,冷汗幾乎要浸透後背,呼吸都變得急促。
他不敢和任何人對上視線,隻好看著霍文放在中間門光桌上那個彩色光繭,漆黑的眼眸中映射出絢麗的光。
“我……我最恐怖的經曆是……”殷羅拚命回想。
從小時候一個人孤獨的在莊園裡長大,最親近的朋友是一隻田園犬。然後年少時母親羅賢的事業一步一步登上高峰,為了避免不必要麻煩,他上學基本都是隱藏信息在學習寄宿。再到後來,因為身體原因,社交的圈子越來越窄,直到隻剩下親人。
可思考完,殷羅發現自己真的沒有經曆過什麼恐怖的事。
他有著遠超常人的優渥家庭條件,導致他對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包括穿搭、外表這些物質層麵的。
但他本身又太過平庸,平庸到和周圍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以至於造成了他內向敏感的本性。
可歸根究底,他還是被保護得很好,一生又太過短暫,所以根本沒有經曆任何算得上是恐怖的事情。
“我……沒有恐怖的經曆。”殷羅說。
霍文看著他背後劇烈搖曳的蠟燭,沉下了臉:“你撒謊!”
“坐在這裡的人每一個都有恐怖的經曆,你在撒謊。”
“我我我…”殷羅不敢直視他猙獰充滿惡意的神情,隻好努力回想。
小時候偷偷藏零食被媽媽發現算是恐怖的經曆嗎,應該不算,畢竟最後挨訓的是背鍋的舅舅。
年少時被聞著味道來的狗仔跟蹤算是恐怖經曆嗎,也不算,因為他周圍跟著保鏢,沒反應過來就解決了。
讀書時被同學孤立算是恐怖的經曆嗎,這不算恐怖吧,這最多隻能說是難過。
那他有什麼恐怖的經曆呢?
他經曆過什麼呢?
記憶飛速翻過,三歲、六歲、十二歲…十五歲,十六歲、十七歲…等等,十七歲的記憶呢?
殷羅痛苦地抱住腦袋,瘋狂回想。
同學們如今已經大學畢業,那他們現在至少也有二十多歲。
那他呢?按道理來說,他和周圍人一樣大,他現在應該是...二十二歲?
那十七歲到二十二歲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殷羅同學,我能感受到,你有恐怖的經曆。而且恐懼的情緒是那樣濃鬱,濃鬱到隔著這麼遠我都能聞到。”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那到底是怎樣恐懼的經曆,才會如此絕望。”
“為此,我願意寬宏大量地多給你一點時間門慢慢想。”
霍文的聲音像針一樣紮進殷羅的腦子裡。
殷羅隻覺得腦袋越來越痛,眼淚不自禁地溢出眼眶,模糊了視線,同時伴隨著難以言喻的巨大恐慌。
他的心臟好像都被挖走了一部分,隻留下空落落的情緒殘骸。
到底是什麼?
到底是什麼讓他這麼害怕?
到底是多麼恐懼的事情被他忘了,以至於隻是回想都讓他害怕到身軀顫抖,淚流滿麵。
「是什麼…是什麼?」
另一個意識又出現在心底。
【你在害怕嗎?】
【你在逃避嗎?】
【你想知道五年前發生了什麼嗎?】
「不…我不想…我不想知道…」
「不要想起來……不可以,不可以!!」
【那麼,就換我來。】
另外一個意識說。
【…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對麼?】
“喂霍文,要不我先來吧,我覺得殷羅同學還可以再給他一點時間門思考一下。”又是林如棟,她看著殷羅的狀態,主動提議道。
“不行哦,林如棟。”霍文冷下了臉。
“規則是不可以被改變的,畢竟…啊!!!”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東西砸在了鼻梁上,立馬出現了一個紅印。
那是一副眼鏡,一副土氣普通的黑框眼鏡。
可在坐的隻有一個人戴著這樣的眼鏡。
隻見那個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年抬起頭,將那礙事的厚重劉海捋向腦後,露出一張精致得近乎銳利的麵孔。
紅瞳璀璨,燭火倒映在他的眼眸中宛如燃起烈火。
“霍文同學。”殷羅歪了歪,輕聲道,“你這個遊戲太敷衍了,我不喜歡。”
“要不,你退出吧。”
說完,他一把將身後的椅子抓住,單手砸向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