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歡他。”殷羅說。
“什麼叫喜歡啊!你這詞很怪!”
張恒衡摸了摸下巴:“網上衝浪可不興什麼都看啊,我和他可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是同生共死的隊友搭檔,除了單純的友情外不摻雜其它任何東西,可不要憑空侮蔑人清白!”
“是你的想太多了,喜歡就是一種很存粹的念頭嗎,哪有那麼多種區分。”殷羅一臉無辜。
“我算是給帶坑裡了。”棒球帽苦笑。“可我們這些玩家是沒有未來的,我們終究是會死,不是死在這次副本就是死在下次副本。”
他想要終止這個話題,乾脆將話題引到殷羅身上:“那照你這麼說,你的喜歡這麼存粹,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殷羅說:“這個世界上有趣而又未知的人很多,我都喜歡。”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平靜,總讓張恒衡想起坐在賭桌前的阿涅彌伊。
“不要敷衍我啊。”
張恒衡說:“我是說愛情,比如說有沒有惺惺相惜的姑娘啊,或者搭檔啊,至少能夠讓你從副本裡出來的時候能有個人吐槽吧?”
“惺惺相惜?吐槽?”殷羅想了半天,發現居然隻有一個人符合條件。
“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白發少年有問必答。
張恒衡瞬間活了過來,沒想到隨口一問居然還真得到了回答,更沒想到殷羅這樣的人還能有惺惺相惜的同類:“那你現在懂了吧,就是單純的希望每次副本組隊都想要和他一起,有什麼事情想和對方商討,畢竟隻有他才能理解你,才能明白你的想法。”
殷羅冷漠:“但我不想。”
“對啊,那就是……什麼?”張恒衡一愣:“為什不想麼?”
“因為他太強了。”殷羅說,“他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這算什麼理由?”張恒衡抓了抓腦袋:“大部分人不都是慕強的,對方越強,你就越想要了解他,靠近他。”
白發少年皺眉:“那又怎麼樣?他強跟我有什麼關係。”
“……”張恒衡覺得這天有點難聊下去了。
“那假如對方也很喜歡你呢?”他提了個假設,“假如有一個很厲害、很有趣,很神秘,符合你的喜好的人出現,而且他也很喜歡你,理解你的想法和行為,默默在背後幫你,你會怎麼對他呢?”
殷羅更加不理解:“如果對方很強,輕而易舉就能知道你在做什麼,什麼都知道,那他還要幫你,那他圖什麼?”
“額,圖喜歡?”張恒衡語氣不太確定,其實他也不太懂這個,畢竟他和應子心的關係是能力互補默契的隊友。
“那這個關係太不穩固了,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對方的喜歡上,”
殷羅說:“可喜歡太脆弱了,就像是懸崖邊上拉著的兩個人,隻要其中任何一個人鬆開手,另外一個人都會掉下去。”
“而且,喜歡這種東西也太容易變化了,我可以上一秒就喜歡你,下一秒看見你的血肉一部分有彆人汙染的痕跡,或者你的靈魂有其他的氣息,我就會覺得你太過醜陋,不再喜歡你了。”
張恒衡不留痕跡地咽了咽口水,心想,可能隻有你一個人是這樣的。
但同時他心裡又有點擔憂,生怕自己完全異化後,腦子也變成這幅樣子。
不過有一點對方倒是說的很對,隻靠其中一個人喜歡的感情著實太脆弱了,喜歡著實是一種太過虛無縹緲的東西。
張恒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有了點憂愁:“那你還能喜歡彆人嗎,你還能有隊友嗎?”
他總覺愛麗絲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沒有人讓明白什麼是“理智”,沒有一個“正常”的錨點的話,他就會越走越偏,越走越遠。
白發少年想了想:“我如果真的要全心全意的喜歡一個人,那應該是我很強大又無所不能的時候。這樣我就和對方站在同一個高度,不會因為無法插入對方的世界而感到不滿,不會因為無法了解對方的想法而覺得焦躁,也不會外界任何一點小小的打擊都無能為力。”
“因為我和他是平等的,是獨立的活在這個世上,隻是因為那一點特彆的感情,才使我與他連接在一起。”
“如果我特彆特彆喜歡他,我也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難過,祝福他有個好的結局……”
殷羅變色一沉:“不對,如果我喜歡他到這種程度,那他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結局。”
“你真是又傲慢掌控欲又強。”張恒衡鼓掌,有些感慨。
而且還根植著另類的悲觀。
也許隻有極端悲觀的人才會不相信任何人,隻相信自己。
“是嗎?”殷羅歪了歪頭,“但覺得這才是正常的思維。”
正常的厲鬼思維吧,張恒衡心想。
他突然為自己未來可能會轉變的腦回路產生擔憂,或許老應是對的,正常的人類真的很難和鬼怪做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