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圖中學的綠化很好,說是植物園,其實並不小,囊括了幾座小山坡。
裡麵種植了各種各樣的植物,方便學生實地觀察生物課本上出現的物種。
大概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學生來禍害的關係,裡麵的野草都長得格外茂盛。
蟬鳴、樹影、芳草…匡天喜差點真覺得自己是來踏青的了。
感知陰氣的道具沒有觸發,危險示警的道具也沒有觸發,更沒有看到周圍半點異常。
但一個失蹤了好幾個人的植物園,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
從地圖上看的麵積來算,匡天喜覺得以自己的速度應該要走到頭了,可前方依然是茂盛的樹木、斑斕的鮮花、還有窸窸窣窣從枝葉間竄過的昆蟲,完全沒有到邊界的情況。
匡天喜心中一突。
異常開始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裡就已經和外麵隔絕了,信號也傳不出去。
太陽的光芒不再耀眼,被茂密的枝葉擋了個七七八八。
如果不是耳邊還有鳥啼,還有蟲鳴,那周圍的環境就不該稱之為清幽,而應該說是死寂。
然後下一秒,非常突兀地,鳥叫聲消失了,蟲鳴也消失了。
匡天喜漸漸放慢了速度,最後乾脆停在原地。
他懷疑自己是陷入了幻境,或者乾脆是被什麼東西蒙住了眼睛,一直在原地亂轉。
他站了一會兒,拿出一個精致的懷表,看到上麵的秒針還在行走鬆了口氣。
這是個沒什麼大用的道具,唯一的作用是可以顯示副本世界的真實時間,很難被其他的事物影響。
雖然暫時出不去,但時間還在流逝就好。
他已經和姚敘達成合作關係,隻要晚上七點的時候他還沒有回複消息,姚敘就會按照約定把植物園的大門給炸了,覆蓋的範圍足以包含植物園四分之一的麵積。
到那時,這裡原生的環境被破壞,匡天喜自然能夠找到出口。
對,炸了,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當姚敘滿不在乎地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匡天喜差點沒給他鼓掌。
反正是副本,植物園周圍也沒什麼人,炸了也就炸了,大不了先應付一下校方完事。
校長的重點一直都是不死人,不引起引起太大的反響,植物園炸了也可以重修。
反正玩家任務完成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後續也不關他們什麼事。
姚敘這人看上去是個嘴臭的直腸子,沒想到還是有腦子的。
能將爆炸範圍控製得這麼精確的人,不可能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樣是個單純黑客。
匡天喜一邊胡思亂想著,忽然間感覺一股輕柔的風拂過腦後。
風?
哪來的風?那草葉子動地沒動一下。
他後頸寒毛乍豎,飛快地往前跑了幾步,力量蓄勢待發,這才回過頭。
什麼都沒有。
靜止的樹木,因為他跑動帶來的氣流而微微擺動的植物莖葉,除此之外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怎麼回事?
匡天喜絕不相信剛剛是他的錯覺。
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全身血液流動加快,他裸露在外麵的皮膚慢慢變紅,骨骼哢嚓作響。
就在他催動力量渾身戒備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腦後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碰了一下。
又來?!
匡天喜用遠超正常人的速度瘋狂往前跑了一段距離,確定沒有東西跟上後,再次回過頭。
依然什麼都沒有。
用來示警的道具像是停機了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該死的,早知道如此,格賴埃之眼的次數就不該用在那個瘋女人的身上,這個時候用該多好。
這種明明心裡發毛感覺哪裡都有問題,但偏偏看不見的感覺實在是折磨人。
不能再猶豫了,他一咬牙,拿出了一麵蓋著黑布的老舊鏡子。
這道具可不像是格賴埃之眼的複製品,用了還能再用,從目前的狀態來看,估計是最後一次使用它了。
匡天喜心痛地摸了摸這麵鏡子,然後調整角度,對準自己的背後,猛地掀開黑布。
這一次,他終於看見了。
模糊且充滿裂橫的鏡麵中,映出他身後的人影。
思圖中學的校服,沾了泥土的運動鞋,青紫腫脹的皮膚,瞪大得很大無神地盯著他的雙目,快要垂到胸口的舌頭,以及將它吊在樹上來回擺動的粗繩。
流動的細風是那屍體來回擺動時帶來的,輕微的觸碰感是屍體的鞋尖碰到了他的後腦勺。
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這具看不見的屍體早已經吊在了他的腦後,沉默地跟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