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輸了 你隻是不忍心贏(1 / 2)

鳳君皺了皺眉:“我記得如今的凡人世界,似乎是不允許未成年的孩子出門謀生的。”

尤其是這種帶有一絲灰色的產業,更是不許未成年涉足。

蘭青青無奈地聳了聳肩:“這世上到底是窮人多。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那孩子名叫秦悅,出身東南沿海的某處小漁村。

家裡條件不好,父母生了好幾個孩子,秦悅排行第三,上下不靠,資質平平,因此初中還沒畢業,就被迫輟學,千裡迢迢地來到海市打工。

她們這種小地方的人出來打工,都是老鄉帶老鄉,這樣以後在大城市裡也互相有個照應。

帶秦悅出門的老鄉,是個酒吧保安。

他想著,秦悅長得也算有幾分姿色,為人也老實本分,說白了,有些窩囊,有些木訥。那麼,何不從她身上撈筆錢呢?

他所在的酒吧很缺女員工,因此,員工每介紹一個女同事進來,就能拿一個大紅包。

於是,這位保安,就將自己的老鄉介紹進了酒吧打工。

至於秦悅這個性子在酒吧裡工作,會不會受欺負,會不會吃虧,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唯一讓他有些猶豫的,就是秦悅不僅是個未成年,甚至還差半年才到14歲。

成沒成年倒不是什麼大事。他們這個圈子,誰還不是從小就出來打工?關鍵就在於這個14歲。

酒吧再怎麼說也是個灰色場所,14歲以下是大忌,被抓到了,是真的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但這份猶豫很快就被打消了,因為他發現,或許是因為太缺員工,他們酒吧招人根本不查身份證。

他讓秦悅買了套成熟的衣服,化了副濃妝,改了個聽起來就很老氣的假名,往領班麵前一領,說這是自己老家的妹妹,就這麼順利入職了。

過了一周,秦悅也沒有暴露,他就放下了心來,漸漸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老鄉。

將近一年後,他才偶然得知,當初秦悅隻在酒吧裡乾了兩個月,就忽然連招呼都不打地離職了,離職之後,也沒再和酒吧這邊聯絡過。

他有些驚訝,想不通那麼老實的秦悅為什麼會離職。是嫌錢賺得不夠多嗎?對於一個沒有學曆、沒有資本的十幾歲的女孩子來說,還有什麼比做酒吧招待更賺錢呢?

她不會真的……去……做那種行業了吧?

保安為數不多的良心被刺痛了。

到底是自己的老鄉,即使自己把她介紹進酒吧工作,但也沒指望著讓她真去……

本著那為數不多的良心,他聯係了秦悅,還去秦悅的新居探望過她。

但秦悅卻沒告訴過他離職的理由。

他疑惑,不明白她何以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離職、非要搬家呢?

而且秦悅一共也就在酒吧工作了兩個月,能攢下幾個錢,怎麼就有本錢搬家呢?她之前租的那間房,還是他幫忙張羅,墊付押金的呢。

難道是有人幫她?

可是,她在海市無親無故的,誰會幫她?

不會被人給騙了吧?

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隻能一直惦記著。因此,當後來有律師找上他,請他回憶在酒吧裡工作過,卻短時間內離職的女人時,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秦悅。

秦悅離開酒吧之後,在海市的另一頭找到了新住處、新工作。

一個人打兩份工,收入沒有當酒吧招待收入高,因此住的也是公廚公衛,沒有電梯的老式筒子樓。

蘭青青爬上七樓,小心翼翼地避開樓道裡堆積的雜物、橫流的汙水,敲響了秦悅的大門。

從門後探出頭來的,是個白淨嬌小的女孩子。

蘭青青一開始以為是她長得顯小,後來才意識到,她那時也不過才十五六歲,本來就是一個小孩子。

她站在門外,向秦悅說明了自己的身份與來意——她是某某事務所的律師,正在代理某案,向她這個關係人了解一下情況。

秦悅是個老實人,看她一個西裝革履的職業女性站在臭氣熏天的樓道裡,心裡已經很過意不去。對門的鄰居又在貓眼後窺探,似乎對什麼“律師”“案件”很感興趣,這更讓她不安,於是立刻把蘭青青請進了屋裡。

屋子雖小,卻整潔乾淨。秦悅給她端了杯水,蘭青青喝了一口,向她說明了案情。

本案的兩名當事人,一個名叫武豔紅,是她的委托人。

一個名叫梁海生,是酒吧老板。

案子也非常簡單——武豔紅說,梁海生在某年某月某日要求她孤身一人去他的私人休息室,並在言語和肢體上騷擾她。她當然不從,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剛從休息室出來,梁海生就把她開除了,連她的私人物品都沒讓帶走。

梁海生說,那天他叫武豔紅去休息室,是因為她最近工作態度不認真,想和她談談。沒想到她非但不肯改正,反而獅子大開口,要求漲薪。他不同意這無理的要求,她就打了他,還揚言要報複他,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開除武豔紅,不是惱羞成怒,而是因為覺得她情緒不穩定,有暴力傾向,不適合繼續從事服務行業。

雙方各執一詞,誰都拿不出證據,案情陷入僵局。

“我了解到,您曾經在那間酒吧供職,並在不久後快速離職,再也沒有和酒吧裡的人聯係過。”

蘭青青握住秦悅的手,誠懇地說:“我們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梁海生騷擾過我的當事人,隻能尋找其他證人,證明他有騷擾女員工的劣跡。”

“我的當事人和您一樣,也是受害者。如果您不幫她的話,就沒有人可以幫她了。”

秦悅瑟縮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後,同意出庭作證。

她的確是梁海生的上一個受害者,隻不過,她沒有武豔紅有勇氣。發生了那件事後,隻默默離職,搬到了城市的另一邊。

但現在,蘭青青找了上來,請她為另一個女孩作證。她覺得,自己似乎有義務,為這個勇敢的女孩做些什麼。

蘭青青鬆了口氣,感覺自己離勝利更近了一步。

一眨眼,就到了開庭的那天。

那天的開庭一切都很順利,直到證人傳喚環節。

秦悅一走上證人的位子,梁海生就認出他了。

他低聲和自己的律師說了幾句話,就見那律師立刻誌得意滿了起來,要求詢問證人。

他問:“您認為自己是一個誠實的人嗎?”

秦悅說是的。

“那麼,您如何解釋這幾件事情呢?”

對麵律師清了清嗓子:“您說自己是一個誠實的人,那為什麼,您在入職我方當事人的酒吧時,卻謊報了年齡?”

“您聲稱我方當事人對您有過性騷擾,您因此離職。可為什麼,您在離職後,又接受了我方當事人三筆金額不小的彙款?其中兩筆,您將其用作租房的押金和水電費,另外一筆,您立刻彙入了海市婦幼保健醫院的賬戶。”

“是不是因為,您一開始就沒有受到我方當事人的性騷擾,而是在和他談戀愛,分手後,您心懷不忿,伺機報複,汙蔑我方當事人?”

秦悅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蘭青青立刻說:“我方抗議!對方律師的詢問不合規。”

法官接受了她的異議,可對方律師已經滿意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