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吸/毒還能一邊維持良好狀態的人,不是沒有。但那些人,都非富即貴,每天花大價錢,用無數藥品堆著,才能堆得和正常人差不多。
蘭青青覺得,寧遠公司應該拿不出這麼多錢,幫一整個劇組的演員們保持狀態。
嚴導劇組的工作人員,大概率是沒吃過那種“糖果”的。
甚至,像方若明這樣的普通工作人員,應該都很少會接觸到“糖果”。
畢竟好奇心害死貓,接觸得多了,萬一偷偷吃一口怎麼辦?
更有甚者,偷偷拿出去賣,引來警方注意,該怎麼辦?
人家魏姐都說了,國內管得嚴,他們不得不開辟國外銷路。
要是被手欠的小嘍囉暴露大計,豈不是糟了。
沒吃過糖果,也接觸不到糖果的方若明,僅憑一張嘴,甚至無法證明這種“糖果”真的存在。
貿然報警,引得警方對寧遠公司展開調查,隻會打草驚蛇,讓他們藏得更深。
必須得找到切實的證據才行……
蘭青青思索。
從哪裡下手呢?
她目前掌握的籌碼並不多,隻知道糖果是在“化工廠”和“藥廠”生產的,要麼,匿名舉報寧遠公司名下所有化工廠和藥廠,說他們安全生產有問題,要求相關部門上門檢查?
不失為一種選擇,但是這種例行檢查,很容易就可以糊弄過去。
那麼,查電影票房的賬?
洗錢的手段再高級,上下遊的賬目,也不會是天衣無縫的。隻要慢慢查,總能查出破綻。
是個行之有效的辦法,但效率太低了。焦泉客的演唱會就在三天後,他要是在台上唱著唱著啞火了,寧先生一怒之下,斷了焦霞客的醫藥費,就全完蛋。
而且她總怕賬查到寧先生的頭上之前,就有個會計站出來對所有賬目異常負責,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或跳樓或臥軌,人死賬消。
還有焦霞客……
蘭青青捏了捏眉心,有點頭疼。
海市有這麼多醫院,焦霞客偏偏住在國聯醫院。
彆的醫院,她都至少認識幾個主任級彆以上的醫生。
要麼是曾經給她治過病,要麼是她曾經給人家代理過案子。
偏偏國聯醫院,她是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甚至沒辦法托關係請他們對焦霞客通融通融,就算寧先生那邊施壓,也正常進行手術。
這些從外部施壓的辦法,要麼太慢,要麼容易被糊弄過去。
想要在演唱會之前掌握扳倒寧先生的證據,還是得另辟蹊徑,尋找從內部攻破的辦法。
內部……內部……
她忽然靈光一現。
都說,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自從焦泉客入圈以來,他的粉絲們就致力於得罪整個娛樂圈,一刻也沒有停止。
塗靡的粉絲群體當然也深受其害。
那麼,塗靡的粉絲群體,是否也將焦泉客及其身後的公司當做敵人,致力於尋找他們的黑料呢?
她立刻登錄上自己加了塗靡粉絲群的小號,聯係了他的後援會會長。
“姚姚,”她想起自己這個小號的設定是天真的學生黨追星族:“我最近忙著準備考試,沒有上線,聽說焦泉客他們家又鬨出樂子了?快給姐妹講講。”
焦泉客最近有沒有鬨出樂子,並不重要,因為他的一言一行,在塗靡粉絲眼中,都是樂子。
調侃焦泉客的樂子,是塗靡粉絲間常見的開場白。
塗靡還在圈內的那段時間,她在蘭雅茹女士的授意下,用這個號給他刷過不少銷量,是圈內知名氪金真愛大粉。
因此,姚姚的回複來得也很快:“你沒吃那個瓜嗎?”
好家夥,真的有瓜。
蘭青青:“放個耳朵。”
姚姚:“這個瓜還是他們自己內部爆料出來的。”
“你記不記得,前兩年,焦糖內部還撕過焦泉客的公司?”
蘭青青:“記得記得,他家撕公司算是經典操作了。”
“那個時候,不是說他們全公司都在吸焦泉客的血嗎?公司內部,除了他一個一線之外,其他都是查無此人十八線。”
其實焦泉客的咖位,嚴格來說是超一線,屬於娛樂圈前兩三名的地位。
但在塗靡粉絲圈內,其就是普普通通一個一線。超了嗎?沒有超。
“我記得我記得。”
蘭青青回:“這次又是這個說法?”
“不是。”
姚姚反駁:“這次說法迭代了。”
“那個公司內部,除了焦泉客外,不是還有三個稍稍出名點的演員嗎?一個男的兩個女的,被叫做吉祥三寶。”
“之前焦糖撕他們三個合夥吸血焦泉客,這回撕的是吉祥三寶內訌了。”
“好家夥,”蘭青青驚歎:“廟小妖風大,一共才多大個公司,還內訌。”
“就是說呢!”
姚姚讚同:“這次據說主要是兩個女的在內訌,男的觀戰,一個女的把另一個女的打進醫院了。”
蘭青青:……
所以這就是胡玲住院的真相嗎?
“為了什麼打架啊?”
蘭青青不解:“掙資源嗎?”
就嚴導那個佛係劇組的資源,真的有掙的必要嗎?
在《霸道帝王的掌心嬌寵》這部電影裡,誰演女主,誰演女配,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他們公司,除了焦泉客之外,還有什麼資源可掙。”
姚姚不屑:“說是為了男人。”
“這一點,焦糖內部也沒統一口徑。一派說,是為了掙吉祥三寶裡唯一一個男的,另一派說,是為了掙他們公司的老板。”
來了。
蘭青青精神一陣。
果然最了解你的,永遠隻有你的敵人。
焦泉客自己還不知道公司到底怎麼回事兒呢,塗靡的後援會會長連胡玲是怎麼住院的瓜都吃上了。
她也覺得,毛麗麗應該不是為了掙段元,才把胡玲打進醫院的。
之前在片場裡,毛麗麗對段元,連一點曖昧的情愫都沒有。
自己裝作傻白甜接近段元的時候,毛麗麗甚至還對自己揮手致意,怎麼都不像是會為這個男人衝鋒陷陣,把人打進醫院的樣子。
“不過,說是為了掙那個老板,也不準確。”
姚姚補充:“據說是胡玲先跟那個老板搞上了,連孩子都懷上了。這事兒被毛麗麗知道,她直接在片場發飆,把胡玲打到流產送醫院了。”
好家夥。
蘭青青挑眉。
下手可真夠狠的。
“報警了嗎?”
“沒報。”
姚姚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就像是對警察過敏一樣,上次焦泉客被私生查到酒店房間號,裝作客房服務上門偷他用過的餐具,不也沒報警?這次也沒報,就直接送醫院了。送的還是國聯醫院,你說,那胡玲好歹也是在娛樂圈裡混的,就算不送去蘭氏集團旗下的私立醫院,也該送去好一點的公立醫院吧?怎麼就送去國聯醫院了呢。焦泉客給他們掙了那麼多錢,怎麼這公司還是摳摳搜搜的。”
“就是就是。”
蘭青青附和。
寧遠公司當然不敢報警了,畢竟是搞違法犯罪的。
就算自己理直氣壯,也不敢叫警察過來幫自己主持公道。
犯罪分子天然的心虛罷了。
“不過,他們公司的人也真是奇怪。毛麗麗都把胡玲打流產了,也沒傳出老板要給小情人出氣,把她開了的消息。要說毛麗麗上位成功吧,可看她那架勢,也不像是要當老板娘的樣子。真怪。要麼說是小糊咖呢,爆紅的紫微星都是相似的,撲街的小糊咖各有各的撲街法。”
“對了,據不可靠消息,毛麗麗打胡玲的時候,一邊打,一邊喊著‘你以為你懷了孩子就走得了?做夢!一輩子爛在這兒吧!’”
“小糊咖真可怕,看上去精神狀態都有點不正常了。”
蘭青青摸了摸下巴。
看來,毛麗麗打胡玲,大概率不是情敵爭風吃醋,而是關乎生死存亡的一場戰爭啊。
戰爭的主題,不是男人,而是“離開這個鬼地方”。
胡玲既然動了通過懷孕離開的念頭,那麼,可以說,她對寧遠公司目前這個狀態,是不滿的。
而且,她有勇氣為了離開采取行動。
這說明,她是一個可爭取單位。
作為寧遠公司核心禦三家之一,她對公司製/毒/販/毒過程的了解,不是方若明這個化妝師可以相提並論的。
隻是,她要如何接近胡玲呢?
胡玲和焦霞客一樣,住在國聯醫院,一間自己找不到熟人托關係的醫院。
換了其他醫院,她都能通過一些不太上得了台麵的辦法,拿到病人的房間號,上門探訪。
但國聯醫院不行。
而且,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國聯醫院是寧先生的地盤。
這兩個病人一定受到了特殊“關照”,謝絕閒雜人等探訪的那種。
但是……
就算托不到醫院的關係,她也能找出胡玲在哪間病房。
畢竟,放眼整個海市,有誰能比城隍祝玉更擅長找人呢?
人脈,不就是拿來用的嘛!
祝玉為了工作方便,也使用著人類的手機。
她給祝玉打了電話。
這個時候,祝玉應該還沒上班,正在海市各個角落閒逛。
接起電話後,蘭青青聽見對麵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大家不要擠,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你在乾什麼呢?”
蘭青青驚訝。
聽那邊的聲音,這是在排隊?
“我在現場排隊,買焦泉客三天後的演唱會門票。”
祝玉的聲音清冷而又淡定:“線上平台開售秒空,我網速不好搶不到,隻能來線下排隊。”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還好,現場售票是白天排隊,而我白天有的是時間。”
畢竟是上夜班的。
“他的演唱會門票很貴,我一直在攢錢,最近終於攢夠買一張後排票的錢了,就來買了。雖然在唱片裡聽了無數遍,但還是聽現場效果最好。”
聽到他如此認真地期待著焦泉客的演唱會,蘭青青沉默了。
她要怎麼告訴他,這很可能是焦泉客最後一場演唱會了呢……
甚至連這最後一場,他都不一定能唱完。
鮫人的歌聲,比起技藝,更像是一種本能。本能不好控製,說唱不出來,就真的唱不出來了。
嗯,還是不要告訴他了吧……
她開門見山:“能幫我查查,一個叫胡玲的演員,現在住在海市國聯醫院的哪間病房嗎?”
突如其來的要求,讓祝玉有些意外。
他沒問為什麼,發動城隍的神通找到了胡玲的住處:“國聯醫院7052病房。”
沒有病床號,說明她自己單獨住一個病房。
“多謝。”
蘭青青說。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那個……你有沒有考慮過再爬一次牆?”
比如從焦泉客的牆頭爬出來,再投奔下一個長得又漂亮唱歌又好聽的明星。
畢竟焦泉客唱不了歌,眼瞅著就要退圈了。
祝玉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大聲說:“我是不會再爬回塗靡的牆頭的,你讓他死了這份心吧!”
一言不合就退圈的明星,不值得他去粉!
蘭青青捂住被震得發疼的耳朵。
好家夥,誰提塗靡了!
“行行行,不爬就不爬。”
*
國聯醫院7052號病房唯一的一張病床上,一個眉眼間帶著一絲媚意的女人,神情懨懨地半躺著。
而在她床邊坐著的,居然是魏姐。
“玲玲啊。”
魏姐握著她的手,滿臉堆笑:“你看,你這身體養得也差不多了吧?該回咱們劇組了吧?”
“我不想回去。”
胡玲說。
魏姐把臉一板:“不許說糊塗話!你是咱們公司的藝人,怎麼能長期脫離劇組呢?”
“你不在,新劇的那個公主角色,都不知道要給誰來演。我們招了個姓陶的新人,結果她演了一半,連片酬都不要,偷偷摸摸地跑了。”
“你說氣人不氣人!”
“跑得好。”
胡玲說:“但凡我能跑,我也早跑了。”
魏姐假裝沒聽見她說的話:“後來是又招了個新人,但新人哪能比得上你呢!”
“有了新人,何必要我?”
“多多益善嘛。”
魏姐拍了拍她的手:“咱們劇組,最不缺戲拍,也最不缺角色。她演公主,你就演皇後嘛。皇後不行,還有太後。總之,少不了你一個角色。”
胡玲胸口劇烈起伏,語氣幾乎帶上了哭腔:“到底要我怎樣,你們才肯放過我?當初說好,簽約隻簽五年,我苦苦熬了五年,你們要我做什麼,我沒有按你們說的做?結果呢?五年之後,說我沒完成合約,強製我續簽十年……我一生能有幾個十年?”
魏姐冷笑,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胡玲搶過話茬:“行,我不走,我在你們公司耗著,但我不想在劇組待了,我想好好做個人,讓我做婊/子都行啊,我不想再幫你們運那種東西了!怎麼連婊/子都不讓我做呢?”
“我好不容易懷了老板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他都說了,隻要保住這個孩子,他會帶我回家,為什麼你們要把這個孩子打掉?為什麼要毀掉我最後一絲希望?”
“我見過蠢貨,但還沒見過你這樣的蠢貨!”
魏姐冷哼一聲:“居然相信男人會帶你出火坑的謊話。但凡老板有你說的那樣在乎你,毛麗麗把你打成這樣,他怎麼沒怪罪毛麗麗?怎麼毛麗麗還能演女主角呢?”
“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與其指望他帶你走,還不如在我們劇組裡好好呆著,起碼吃喝不愁。你……”
她剛想再說些什麼打消胡玲的蠢念頭,就聽見手機響起了急促的鈴聲。
她接起手機:“您好,哪位?”
“是魏女士嗎?”
說話的是個陌生的聲音:“你快下來一趟吧!”
“你的車被人給撞了!”
啊?
魏姐看著手機,一臉不解。
她的車好好停在停車場,怎麼還能被人給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