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校內比賽(1 / 2)

雖然放假出成績了,但簡一鳴被學神拽著往前跑的學習生涯並沒有隨著學期結束而結束,反而因為暑假的到來而從半天變成了全天。

中考的時候簡一鳴都沒有這麼努力過,不僅看了二十幾份論文,還寫了十幾頁的筆記,隻是過了短短三天,他就覺得過了三個世紀了,度日如年不足以描述他的心情。第四天簡一鳴終於受不了在圖書館學習,拉著符盛藍到琴房去。

簡一鳴帶小夥伴去的是衛叢的琴房。反正臨近放假,衛叢也不用,寬大的琴房、昂貴的琴和舒服的沙發就便宜了他們兩。

他毫無計劃,走去琴房的路上瘋狂考慮自己要彈什麼,腦子裡沒有一點概念,可他揪著符盛藍來的,又不好意思說自己今天不練琴了。

等他坐在鋼琴麵前,掀開琴蓋,剛剛紛繁複雜的思緒像潮水退去,露出底下曆經風吹雨打的岩石,腦海裡浮現的是上一次彈砸了的貝多芬第31號鋼琴奏鳴曲。

簡一鳴很少會想彈自己彈過的曲子,但凡他背下來譜子的曲子,演奏過後他就很少想要重複,每個少年人常有的毛病,隻想著往前衝,總是不想回頭。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完全想不起其他曲子,腦子裡隻有一個逐漸清晰的貝多芬,和貝多芬的110.

這一次,簡一鳴的演奏也呈現出了截然不同的質感。

貝多芬以前並不是簡一鳴喜歡的類型,他的音樂裡總是有突如其來的強音,突然的強勢,像個憤青,曲子裡都寫滿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不平之言。簡一鳴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突然生氣,不懂他那些強勢的反抗從何而來,每次演奏的時候這種無法理解就會讓他的貝多芬總是不夠有力。

隻有深入了解過他,才會知道他的音樂並不是空穴來風的呐喊。

那是一個人、一個時代的聲音,穿越了兩百多年的時光,重現在演奏者和聽眾心裡。

符盛藍驚訝地發現,僅僅是三天,簡一鳴的貝多芬就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像一個虛幻隨意的影子有了固定的實體,他的貝多芬110就呈現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夢遊般的漂浮感退卻,更加沉穩和踏實。儘管這對110來說依然不夠,進步也依舊令人滿意。

符盛藍跟著他在琴房聽了他練一下午的琴,聽他一點一點打磨細節,一個樂章一次又一次地練,每一次都有不一樣的效果,肉眼可見地好起來。

簡一鳴難得練琴練上癮,練著練著就不滿足於光禿禿跟樂譜練習,開始搞怪。先是改節奏,然後是裝飾音,現在連和弦都不放過。換了好幾種和弦,把自己逗樂了。他找到了最有意思的一個版本,想分享給小夥伴聽。

回頭一看,符盛藍已經在琴房的沙發上睡著了。

簡一鳴啞然失笑,把貝多芬的110換成了《致愛麗絲》和肖邦的夜曲。

以前爺爺生病臥床不起的時候,簡一鳴晚上就會給爺爺彈琴。老人家睡得早,簡一鳴吃完飯就開始坐在鋼琴前麵,每天晚上彈曲子哄他睡覺,把肖邦的夜曲反反複複地彈,彈到現在不用過腦子手都會動。

簡一鳴就是那個時候狂練抒情類的曲子。

不過後來爺爺走了,於女士就不太喜歡聽簡一鳴彈那類曲子,她說簡一鳴的曲子工業糖精,一點感情都沒有,傷她耳朵。

大概是那個時候彈得太多了,爺爺走了之後的現在,簡一鳴就不太願意練琴。

久違地再長時間彈琴,簡一鳴意外覺得還不錯。

他大概猜到符盛藍應該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符濱河沒說,符盛藍也沒提,但簡一鳴從他身上嗅到了和曾經的自己相同的味道。

簡一鳴整整用了一年的時間才跟自己和解,最大的證明就是他在畢業演奏會上的兩首奏鳴曲。

本來他已經準備好快樂度過一個墮落的暑假,沒想到被符老頭趕到了學習的馬拉鬆賽道,現在吭哧吭哧跟著學神長跑。

這是符盛藍三個月以來睡得最好的一覺,閉上雙眼一片寧靜祥和的黑暗,琴聲像雲朵一樣托著他,給人無儘的安心感,好像眨眼就從滿天星幕到了落日餘暉的時候。

他醒了還不想動,陷在沙發裡,看著演奏者的背影。

肖邦降B小調夜曲*,過於家喻戶曉的曲子,不練鋼琴的符盛藍都在大街小巷裡聽過無數次,優美的旋律,舒緩的節奏,像美麗的黑夜女神倪克斯輕抖她手中黑夜的鬥篷,蓋在了符盛藍的身上,讓天才小提琴手違背了他的日常準則,享受難得的舒適。

他想起了好久好久以前,姐姐沒有生病,父母也關係和睦的時候。

大概隻有一個溫柔的人,才能彈出這樣溫柔的曲子吧。

符盛藍醒了一會兒就重新睡了過去。

“快醒醒,再睡晚上就睡不著了。”

符盛藍再次醒來,是被簡一鳴手裡的冷飲冰到了,一個激靈意識清醒了大半,麵對簡一鳴的笑臉都高興不起來,難得生出了些悶氣。

在簡一鳴看來,這個時候的符盛藍就像在窩裡蜷起睡覺、突然被驚醒的貓咪,想要給他一爪子就翻身繼續睡的樣子。

“真的要醒了,聆音樓馬上要鎖門了。”簡一鳴伸手把人拉起來,“再不走,飯堂就沒有晚餐了。”

……

簡一鳴覺得他這個暑假和他八字不合,或者說風水不好。放假到現在都一周了,該學習的學習了,該被揍的也被揍了,居然還沒有一天能好好睡個懶覺,大早上就被叔叔簡紹一個電話叫醒。

“叔叔,你也這麼早?”簡一鳴口齒不清地打招呼。

“你以為我是你,還有幸福暑假。”簡紹沒好氣,“你之前不是說暑假實踐嗎?我給你找了一個,月底過來我公司報道。”

“……嗯,好。”

“生日禮物我給你寄過去了,這兩天到,記得去收快遞。”

簡一鳴的生日在演奏會之前就過了,不過他也不會拒絕叔叔遲到的禮物。少年化身大熊貓幼崽,嘴裡嗯嗯啊啊就應了,也沒問具體要乾什麼,等簡紹掛了電話,他就準備再睡個回籠覺時,手機又響了。

是衛叢。

“何方妖孽,冒充我師父,速速報上那個名來!”

衛叢迅速接梗:“孽徒,還認不出為師!”

“趕緊,現在!來學校。”

“誒——”簡一鳴哀嚎,“不是放暑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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