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偶遇(1 / 2)

第一輪成績出來入圍了十個人, 簡一鳴以當之無愧的比賽水平拔得頭籌,但這位第一名完全沒有第一的快樂,在琴房裡和貝多芬磕生磕死磕不下去了。

他練貝多芬已經到了要找其他作曲家的曲子調節的地步, 先是肖邦的二十四首前奏曲、二十七首練習曲挖出來重新練了一遍, 再把肖邦的好友李斯特也翻出來。簡一鳴練貝多芬練到覺得李斯特的曲子都沒有以前的難了。

簡一鳴露出病態微笑臉:比起老貝,老李的曲子都變得簡單易懂了呢。

情願練《超技》*都不想在看到貝多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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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 像小孩子把玻璃珠放進花瓶裡一樣,一顆黑的一顆黃的,一顆黑的一顆藍的混雜練,他剩下的十二首還沒練完。

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經典就經典在他三十二首裡麵沒有一首雷同,每一首的風格都各不相同,可以說一號鋼琴奏鳴曲預示了它之後那首鼎鼎有名的的八號鋼琴奏鳴曲《悲愴》, 但決不能說一號和《悲愴》是相同的,情緒灰暗低落都有完全不一樣的暗度,這就是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

但是簡一鳴的一號和八號彈成一樣了。

放在之前,一樣就一樣, 混過去就得了,但現在的簡一鳴挫敗地趴在鋼琴上, 腦子亂雜雜, 心情煩悶。

不清楚哪裡不對,反正老是沒抓到那一點感覺, 簡一鳴煩得把自己揉出了一個雞窩頭, 乾脆蓋上琴蓋,提早回家。

天氣不太好, 陰沉沉的,厚重的雲層將一片灰色蓋在人的頭頂,又好像大夏天蓋一層棉被在人的心頭, 悶得慌。簡一鳴進超市前還隻是陰沉,出來超市的時候磅礴大雨,路人有一個算一個被堵在超市門口出不去。

十月了,臨城這座南方的臨海城市還是沒有一點秋意,熱得人動不動就一身汗,這兩天悶雨,那是又潮濕又熱,簡一鳴感覺自己像鍋裡的魚,每天睜一雙死魚眼被貝多芬盯著蒸,乾什麼都不得勁。

現在他被堵在超市門口,看著雨下得跟人倒水似的,那點燥熱被這瓢潑大雨一起衝走了,心情好了起來。那點若有若無的潮濕氣散了,雨水帶來的清新氣味,裹挾著秋意一起降臨到了這座城市裡,早上穿短袖都嫌熱的天氣,現在就能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

簡一鳴看著雨滴發呆的時候,有人走到了他身邊。簡一鳴轉頭看過去,穿著淺藍色長裙的姑娘,是宗半雪。

宗半雪手裡拎著一個超市的塑料袋,一根大蔥從白色的塑料袋裡探出了個頭,顯然也是剛剛在裡麵買完東西出來。

“好久不見。”

簡一鳴想起來,自從校內賽第一輪看見她坐在台下之後,就再也沒有在學校碰見她了。最開始是聽說她請假了一周,後來好像說休學了?

“好久不見。”簡一鳴露出一個笑容,“你也出來買菜?”

“對,最近在學做菜。”宗半雪沒有了以前那種緊繃的氣息,她主動打開袋子給簡一鳴看了一眼,裡麵都有肉、雞蛋和蔬菜。

簡一鳴看見素材猜了猜組合,還和她討論了一下自己做飯的心得體會:“鹽一定要最後放,一點一點放,放太多就沒救了。”

宗半雪呆了呆,然後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休學之類的呢。”

她的朋友陳梓菱聽到她休學的消息,打了好幾個電話給她,還誤會她有什麼大事急得快要哭出來。

“雖然我不知道理由啦,不過你現在看起來比之前狀態要好多了,那證明休學是一個正確的選項。”簡一鳴目光柔和,蕩著一層淺淺的笑意,像陽光下的水麵粼粼。“等你休息好了,再來彈琴吧。”

宗半雪抿著唇,有點小高興:“我也還以為你會問我會不會放棄鋼琴的。”

“你不會。”簡一鳴說:“你跟我不一樣,初中比賽的時候一聽你的琴聲就知道了。”

那是簡一鳴第一次聽到宗半雪的鋼琴,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鋼琴和人的關係也可以這樣,鋼琴是她血肉交融的一部分,很難說這部分到底是好是壞,但她的人生已經和鋼琴密不可分,那種深深的牽絆打動了簡一鳴,讓他在那個比賽裡鬥誌滿滿,就算發燒了也想堅持到最後。

原來有人會那麼認真對待鋼琴,那起碼他也要堅持到最後。

宗半雪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像小鹿亂撞,但無關情愛,她想起那天她哭腫了兩隻眼睛回家,撞到了結束演奏會巡演回家的爸爸,當她提出不想上學的時候以為自己又會挨打,結果出乎意料,他給她請假,給她辦理休學,沉默地縱容了她現在“不務正業”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