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情緒非常緊繃的符淼,驟然放鬆,整個人狀態都有點失常,抱著符盛藍眼淚掉個不停。
照顧病人是一件很熬人的事,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煎熬。康奈爾撒手不管,符淼一個人就得扛起雙份煎熬,克洛艾走了之後,她又因為官司的時候繃住了神經,精神狀態再健康的人都撐不住這種十幾年的精神折磨。
因為撫養權的問題,之前符淼都在人前掩飾,不敢去看心理醫生,現在一朝解放,焦怡準備約醫生了。
但是她這種狀態,符濱河也不知道能不能讓符盛藍離開。
“我不知道。”符濱河也是滿腔無力。
在他們的憂心忡忡下,還是到了簡一鳴比賽的時候。
“要不我自己去得了。”簡一鳴看衛叢哈欠連天的樣子,自己提議道。
衛叢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幾點睡的覺,有些事一說起來就停不下來,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手機都沒電了。他很想說他也要去,可看看簡一鳴的表情,又怕自己強撐著過去給他壓力,就順著平時的樣子,把東西放下,“行,認識路不?”
“認識,都走過好幾遍了。”
“選手證帶了嗎?”
“帶了帶了!”
衛叢一邊問他,一邊給姚浩發消息,把小姚同學遠程搖號過來帶人。
彆的不說,好歹能進後台前陪陪簡一鳴。
衛叢已經開始杞人憂天了,後悔沒有給簡一鳴說清楚選手資料,沒給他聽其他人的演奏音頻。
所謂知己知彼啊!
雖然他本人之前是從來不屑用這種手段的。
“評委……”衛叢開了個頭,又說不下去。他耕了耕頭發,“按照你平時的樣子彈就好了,穩住!”
簡一鳴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背上包要走了。
彆看台上大家都光鮮亮麗的樣子,台下該怎麼亂就怎麼亂,各種聲音混在一起,吵吵雜雜堆一塊。
有人拍過模特大秀前後台的慌亂程度,換成比賽後台,其實也沒好多少。臨音附中的後台是,花賽的後台是,現在換成了奧賽,也沒什麼例外。
這一點讓簡一鳴放鬆了一點。
他是真的緊張。
見識過花賽自己和他人的差距之後,簡一鳴真的有努力過,暑假的時候雖然打遊戲、不練琴,但他也是有把符盛藍給他的東西從頭到尾翻一遍的!整個奧賽備賽的時候也沒有偷懶過……
習慣了逃避之後第一次直麵比賽,過去沒有扛起過的壓力紛紛奔湧而來,就算是簡一鳴都覺得有點緩不過氣。
姚浩大概也感覺到了他的不正常,心想衛叢彆的不說,對他的弟子那是真的了解,悄悄給他手機發了一大段信息,就連告訴他萬一簡一鳴不對勁的時候要怎麼辦。
可以說是很現成的訓狗指南了。
“深吸一口氣。”姚浩拍拍他的肩,參加過比賽的人都知道,最緊張最容易出事的時候,往往是站在後台的時候。“活動一下手指,不要太僵硬了。”
簡一鳴依言照做。
“想想你來這裡是乾什麼的,比賽?比賽當然很重要,但不僅是比賽不是嗎?”
姚浩看著他再次平靜下來。
然而到簡一鳴獨自一人站在後台的時候,緊張的情緒卷土重來。
他在後台聽到了亞當·比才的演奏。
無愧他太子的彆稱,亞當的琴相當霸道,仿佛王者降臨,不容拒絕和異議,席卷人的所有感官。
你的視線會不由自主地追逐他,你的聽覺隻會聽到他的號令,你的感官好像被他掠奪了一樣。
同樣是比才家族的人,可沒有人會把他和那位早逝的音樂家比才拉在一起。
喬治·比才有他纖細敏感的一麵,會因為《卡門》被時人痛斥為“淫-穢-作品”而痛苦不堪,最終抑鬱而亡,但在亞當的演奏中很難聽到這種搖擺的感情,他有柔情的一麵,也有剛強的一麵,無論那一麵,都有非常強大的“自我”存在。
這樣的音樂往往最能打動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