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匠人這一類的存在,都是重經驗輕理論的,因此一項技藝,很容易在動蕩中失傳。
【《秦始皇本紀》中最開始的幾年曾多次提到,歲大饑、蝗蟲從東方來以及天下疫的記載。這一切在水渠的修建後才得到改善。】
聽到這裡,嬴政筆尖一頓。
自從後世的劇透以來,所提到的曆史事件皆是比較重大,而並沒有詳細講其中的細節。
光幕裡提到的這些天災,按照時間線來算,其實並沒有太過遙遠。
倘若想要儘可能地避免旱災、蟲災這些,便要儘早做好預防和更多的準備。
他目光微凝,然後落在旁邊的鄭國身上,語氣略微帶點不滿:“你聽了之後難道沒有什麼感想,能將原本的計劃修正一二嗎?”
鄭國:“??”
對方剛剛不是還讓他彆光顧著寫筆記,怎麼現在又嫌他隻會聽課、沒有動筆的呢?
真是有些難搞。
【而河渠書的記載中,在秦漢以後關中地區的水渠修建和改進後,關中成為了沃野,再無凶年。】
【那麼大家來看一下題目,水渠的修建分彆從哪些方麵,改善了當地的農業呢?】
夏安夷還沒來得及寫題,就聽到鄭國微微疑惑道:“水渠是連接河流、灌溉農田和取水之用,難道還有其它的用途?”
是時候碾壓對方、讓他震驚下後世的知識了。
她想了想,結合上回課學過的知識,寫下了“緩解土壤鹽堿化”之類的答案。
然後聽到老祖宗不明的語氣,提醒道:“你們夫子說過,答案不能太過簡略,要拓展一二。”
被實時耳提麵命的夏安夷:“……”
她瞅瞅對方,輕輕道:“我看見了,你剛剛寫筆記的時候,剽竊了我的答案。”
彆說,沒想到老祖宗還會集思廣益、看上她所寫的答案。表麵上又不顯出什麼,一派平靜而毫不心虛的模樣。
嬴政麵不改色、淡淡著道:“何為剽竊?不過是合理借鑒一二罷了。”
畢竟他也看見了,在自己將對方簡略的答案潤色拓展後,她也同樣借鑒了、疑似剽竊了些他的句子。
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鄭國:“……”
真是不理解這群人的腦回路,杠來杠去不知在做什麼。
【除了我們所說的灌溉水源、防治鹽堿化的功能,水渠的位置選擇,還決定了其流經起伏大的黃土層。】
【從而輕鬆地帶來了肥沃鬆軟的土壤,在地勢平坦處積累下來後,更利於農業的發展。】
嬴政及時地提問鄭國:“你從方才的這些中,學到了什麼?”
鄭國記憶力不錯,很快能完整地複述一遍:“自然是水渠的用途,分彆有這幾種……”
“寥寥幾字,記起來快得很。”
夏安夷一邊複盤和吸收知識,一邊實在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你又不需要考試,該學的難道不是,該如何將這些化為實踐嗎?”
從老祖宗微妙的神情能看出,鄭國應該是最難帶的一屆。
比起老實乾活的公輸遜和徐福,含金量差遠了。
經她一提醒,鄭國恍然地應了聲:“的確,這說明水渠的路線,中途要利用山脈和地勢差,然後主體應當是連接,一些平坦寬闊的農田。”
“若是按照這圖上降水量的不均勻來看,最好還應設計一種、能儲存之後急用的東西,類似糧倉一樣來儲水。”
夏安夷聽著這形容,覺得有些像水庫的感覺。
古人雖技術還沒達修建人工水庫的水平,但能看到,鄭國在圖紙上,開始選擇合適的湖泊或是窪地,似有引水蓄水的想法。
【那麼下麵呢,從措施的角度出發,大家覺得關中平原的這些古代水渠,有什麼不足或者可以改進的地方?】
【比如從渠首看,其是利用地勢西高東低的特點,因此河流的下蝕作用會加重,所以會發生什麼現象呢?】
眼見著夏安夷寫完“河道易改變,渠首需不斷更換位置”。
鄭國撓了下頭:“這泥沙雖能帶來肥沃土壤,但也會抬高渠首啊。若是幾十年就要重修一回,也太過麻煩了。”
嬴政淡定開口:“那便依照先前課堂提到的,多種植被進行固沙。”
“或是用一種材料,將渠首處的形狀進行固定,減輕這種下蝕作用。”
隻是截止目前,還沒有哪種材料能辦得到。
夏安夷看著光幕上的圖,發現除了“鄭國渠”外、還標注了“白渠”之類的字眼。知道這些是後世另修的水渠,最終交織成了完整的水係脈絡。
她眨眨眼:“或者除了主乾的水渠外,再造輔助的水渠。既能擴大灌溉麵,也分擔出一些水的壓力來啊。”
嬴政同她四目相對的瞬間,似沒想到她無形中開始進步了,微怔了下。
挺好的,不至於白長了一個腦子,終於開竅了。
他瞥向摸魚的鄭國,平靜道:“我們都在幫你一起想法子了,你還不即刻動筆、修正一二?”
鄭國懵了下,總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被抓來、被迫為仇敵秦國打工的可憐人,為什麼還要因為摸魚的態度,產生愧疚感?
鄭國一邊生無可戀地苦學現代地理知識,一邊在昏暗的油燈下改著圖紙。
那什麼、他最初的計劃好像是、借此當間諜來著?
總感覺線路越來越歪了。間諜當得沒出息,打工的氣還受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