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其實或多或少能猜出其中的玄機,但不太敢說出口。畢竟這剛登基的君王,雖年紀小但夠狠啊,萬一惱羞成怒了,就抬手扔過來那“火藥”。
惹不起惹不起,他們隻敢委婉地勸諫。
嬴政身體力行地告知他們、自己還能更隨口胡謅,麵不改色著繼續道:“何況,朕還聽說那些韓國的貴族,雖被囚禁卻密謀著造反複國。”
“朕也想給予他們封地,可惜怕再度引起動亂。”
朝臣:“……”
不,你壓根不想,彆把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的:“陛下是如何得知,他們想要造反的呢?”
也不知是不是歪打正著,經查詢後韓國在被滅的四年後,又再度試圖造反過。一舉被消滅,原本被囚禁的韓王也被殺。
夏安夷知道這群人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開口道:“就說是神仙給你托夢的吧。”
這種玄學之力古人還是很相信的,但偏偏老祖宗喜歡自己懟:“朕自然有辦法得知,就不勞諸卿費心了。”
嬴政下令將韓國所在之地,劃分為不同級彆的郡縣。任命在此次攻韓之戰中有貢獻者,為郡、縣的地方官員,但需每隔幾年進行輪換流動。
韓國之地是打仗所得的新地,秦國的舊貴族雖頗有微詞,但也未被觸犯及根本利益,因此默默而未再反對。
除此之外朝臣還提了反對:“陛下,還有那相關的文字和貨幣,若是沿用秦國的,想必會招致韓人的不滿……”
嬴政打斷對方:“先前攻頗其它諸侯國的城邑後,當如何處置?”
對方微愣:“自然是隨鄉入俗,跟周邊的秦人一同管理了。”
嬴政頷首:“那如今攻下的韓國也是數座城邑,怎還另行保留其原製了呢?且他們每月需上繳各種稅,貨幣不通還需處理中間門兌換的差價……”
“不如你去填補?”
方才發問的臣子瞬間門不吱聲了,想說直接上調稅收這樣的缺德法子,但對上他漆黑的眼眸最終沒有開口。
雖然統一文字和貨幣,理論上可行,但實際上下完令後,還是容易招來反對的聲音。或是剛戰敗的韓人會生出抵觸的心理,引發混亂。
如同曆史上的六國造反一般,統一的步子跨得有些過大而易埋下隱患。
嬴政漆眉微蹙,似在思索是簡單粗暴地下命令呢,還是稍微采取委婉中和點的手段。
夏安夷也同樣苦惱著,麵前寫不完的題目、還有自己比老祖宗還社畜的作息,畢竟對方還知道早睡長高呢。
她發現自己真是個樂觀的人,還有空閒安慰對方:“這種時候呢,就要講究迂回的策略。”
“比如直接讓我寫作業,我不是很樂意。但是讓我挑其中的一門來寫,我就很樂意做這個選擇了。”
嬴政:“??”
他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她托著下巴,繼續暗示:“你要讓這群韓人、自己覺得秦國的文字和貨幣好用啊,不是你逼著他們的,是他們自己做的選擇。”
至於這選擇本身提供的範圍,是不是有點強盜、或是內定的感覺,並不重要嘛。
嬴政陷入沉思。
對方的思維常常有些跳躍,他從一開始的完全不理解、到現在能get到一二,似乎隱約明白了她所打的比方。
他想到些什麼後,便下令進行大赦,凡是以秦小篆書寫者,可使用低價購買兔毛筆和紙張。而紙筆為秦人所發明,若是用於它國文字,則不予購買使用。
這兩者的原料本就廉價,因此不受太大影響,能帶動鼓勵使用秦國的文字。
此外,直接使用秦國錢幣者,可免除先前不同諸侯國兌換貨幣時所需的差價,並派了相關官員提供兌幣的場所。
同時,所收之稅也同秦人一視同仁,讓韓人無形中覺得“秦國錢幣”更加好用。
下完這些命令後,嬴政還不忘本著嚴謹的態度,糾正她道:“不過這比喻倒也不妥當,錢幣和文字可擇二選一。”
“你這不同科目的作業,寫完一門,另一門並不能幸免。”
嬴政覺得凡事,都應當講究邏輯的完美無缺。
對方這比喻,雖生動具體但細琢磨還是有瑕疵的,還需改進。他半點也不覺得這話,說出來有點紮人心。
夏安夷:“……”
她就隨口一提,老祖宗怎麼就還杠起來了呢?
而且她方才還幫助了對方,結果對方嘲笑她作業一門都逃不掉、需要繼續挑燈夜戰,他禮貌嗎?
她嗯了聲,微微一笑也不作反應。
似乎是覺得她的反應不太對,嬴政漆眉微動,側眸思索了下,發現自己說的話確實有些煞風景。
隻是他誇讚的語氣,稍微有點生硬彆扭:“不過你有了很大的進步。”
“你們的夫子看了,想必會驚喜高興。”
嬴政覺得自己誇了對方,這台階似乎也應該下來了。等半天,聽到對方哦了聲:“確實是高興,我們蠻夷進步都是挺不容易的。”
夏安夷微笑看向對方。
正常情況下她是不會生氣的,因為也知道對方沒有惡意,單純性格使然。而且她也不是沒懟過對方,大家都一樣吧。
但是對方、居然嘲笑她要寫那麼多作業。
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之前的某個梗,開始了陰陽怪氣一番。
想當初,對方可是一口一個蠻夷稱呼,結果哐哐打臉發現她們是這片土地的後人。
嬴政:“……”
他都沒找對方算那些鬼畜cp的賬,她反倒還記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