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理目光微移, 落到那條鮮血淋漓的手臂上。
“抱歉。”山羊人平和地說,“這個不能給你。”
說完,一旁的年輕男人過來撿起斷肢。
他從口袋裡取出紗布, 將斷肢的橫截麵包裹起來, 接著又蹲到地上,很快便將噴濺的鮮血清理得乾乾淨淨。
看樣子,他們似乎能把這隻手臂接回去。
鬱理有點遺憾。
“所以他是什麼類型的異常?”她將目光轉移到年輕男人的身上。
“很抱歉,我不能再回答了。”山羊人語氣平靜,“答案是致死的。”
鬱理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個“致死”,並不是指這個男人的能力能讓人死亡,而是山羊人一旦說出這個秘密, 他就會受到死亡的懲罰。
這麼看來,這個約定的傷害的確很高。
山羊人甚至沒有直接說對方不是人,隻是委婉透露出他不是一個普通人, 就斷掉了一隻手臂。如果透露得更多、更直接,恐怕斷掉的就不是手臂,而是半截身子了。
鬱理想了想:“你能複活嗎?”
“我要是有這種能力, ”山羊人說道,“又何必與你協商談判?”
有道理。
鬱理略一思索,接受了他的解釋。
她乾脆地說:“行,我可以和你約定。具體要怎麼做?”
山羊人抬起完好的右臂:“請伸出手。”
鬱理定定看著他, 將一根觸手放到他的手心上。
觸手涼涼滑滑,尖端很柔軟, 落在山羊人材質絲滑的手套上, 有種微妙的彈性。
一旁的年輕男人:“……”
山羊人耐心地說:“不是這個手。”
鬱理這才不太情願地伸出一隻人類的手。
山羊人舉起右手,微微張口,用尖銳的獠牙咬下黑色手套, 露出蒼白、修長的男性手指。
然後他輕輕握住鬱理的手。
鬱理發現他的手比自己還要涼一點。
手套並沒有為他積蓄熱量,反而保留了冰冷的溫度。
鬱理等了幾秒。
什麼感覺都沒有。
她有點疑惑:“好了嗎?”
山羊人:“快了。”
他話音剛落,鬱理突然覺得手心被尖刺紮了一下,緊接著,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舔過了她的手心。
鬱理立即蹙眉,腰後觸手瞬間將她和山羊人團團包圍。
“約定達成。”
山羊人似乎並未察覺到任何威脅,而是從容地抬起手,將自己的手心展示給鬱理看。
他的手心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長縫,長縫兩側是尖銳的獠牙,中間則伸出一根鮮紅細長的舌頭。
鬱理:“你舔了我的血?”
山羊人微微側頭,頭頂的沉黑犄角也隨之傾斜。
“放心。隻有一滴。”
鬱理總覺得他在笑。
“現在,我們都擁有了彼此的秘密。”山羊人低緩地說,“你要試試違背約定的後果嗎?”
鬱理看了眼他的斷肢,不假思索道:“我不試。”
山羊人聞言,瞳孔彎了彎,這次是真的笑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把槍,毫無預兆地對準一旁的年輕男人。
隻聽“砰”的一聲槍響,男人應聲倒地。山羊人從他的手裡接過斷肢,然後對鬱理微微欠身。
“後會有期。”
說完,他的身影瞬間消失,門外的白霧也隨之消散。
鬱理看呆了。
這又是什麼操作?
就在她震撼之餘,許多腳步聲很快從四麵八方傳了過來。
最先抵達大廳的是一頭金發的文森特。
他的身後隻跟著兩名外勤人員,他們匆忙趕過來,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大廳中央的鬱理,隨後便是躺在她腳邊的那個死人。
文森特神色震驚。
“這是什麼情況?”
鬱理:“……我說這個人不是我殺的,你們信嗎?”
*
酒店裡的空間錯位終於消失了。
文森特安排外勤人員恢複了電源總閘,大樓裡的燈光接連亮起,電梯也都恢複運行,沒過多久,分散在各個樓層的眾人便紛紛回到大廳。
文森特清點人數,發現少了十三個人。
“你的意思是,你被傳送到這裡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死了?”
岑如欣正在詢問鬱理。
鬱理點點頭:“我剛被傳送到這裡,就聽到了一聲槍響。然後我就看到這個人倒了下去,但是開槍的人是誰,我沒看見。”
岑如欣:“外麵的霧氣也是這時候消失的?”
鬱理:“是。空間錯位應該也是這個時候停止的,因為在那之後不久,文隊他們就趕來了。”
文森特麵色不善:“不準這麼叫我……”
“有什麼關係嘛文隊,我覺得很好聽啊。”賀柏拍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文森特:“你給我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