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理心念一動,下一秒,手心便浮現出幾道細小的傷痕。
有些是被劃破的,有些裡麵還夾著細碎的玻璃碴。鮮血從傷口處滲出,順著手心緩緩流淌,眼看著就要滴下來。
鬱理立即打開水龍頭,讓流水衝刷血跡。
看來不是隱藏,而是她下意識偽裝了這些傷口。
這很可能也是擬態的一種。
不過,偽裝傷口,這在以前倒是從未出現過的現象。
難道……她的擬態能力也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
鬱理回到餐廳的時候,周屹也回來了。
服務員已經換上了新的玻璃杯,周屹將胃藥遞給她,說:“一次吃兩顆,用溫水順下去。”
鬱理點點頭,接過胃藥,非常乾脆地吃了下去。
她其實早就不喝溫水了,但現在情況特殊,隻要不是溫度太高,她都能接受。
她這邊剛吃完胃藥,服務員就把沙拉端過來了。
周屹:“還吃嗎?”
鬱理略一思索:“打包吧。”
她必須儘快離開人群,再在這裡待下去,就真的要壓不住觸手了。
“好。”周屹也沒有勉強她,“那你先回客房休息吧。等出發了我再叫你。”
鬱理頓時如釋重負:“謝謝周隊。”
周屹微一點頭,原本想問她現在好點了沒,但見她一副神色懨懨的樣子,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
下午三點,直升機準時抵達11區。
一進入機艙,鬱理便選了靠窗的座位,然後彆過臉,一直盯著窗外的雲層看,全程都沒跟周屹說過一句話。
周屹以為她是胃疼得不想說話,也就沒有出聲打擾她。
其實鬱理是在死死壓製自己的觸手。
今天沒有下雨,直升機隻飛了不到三個小時,便順利回到了15區。
鬱理甚至來不及跟周屹客套,一下直升機便馬不停蹄地往家趕。
這個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擠滿了車,平時一十分鐘的車程,今天足足延長到了四十分鐘。
等鬱理走到家門口,已經快到晚上七點了。
她連按了幾下門鈴,同時又給喬越西打電話。門內很快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防盜門被人從裡麵打開——
“你這麼用力乾嘛?門鈴本來就老化嚴重,再像你這麼按下去,估計沒幾天就壞了……”
喬越西正在抱怨,幾根觸手突然飛襲到他麵前,不等他有所反應,便緊緊纏住了他的身體。
喬越西瞬間睜大眼睛:“你乾嘛?”
鬱理沒有回答,直接用觸手把門甩上了。
客廳裡的白夜和年年聽到動靜,也相繼走了過來。
看到喬越西被觸手纏住的樣子,一人都露出了或驚訝或震驚的表情。
“姐姐?”
“是不是有誰惹到你了……”
白夜輕笑著開了句玩笑,還沒說完,隻覺眼前一閃,又有幾根觸手氣勢洶洶地襲來,一眨眼的功夫,便將他和年年纏得嚴嚴實實。
白夜:“……”
“抱歉。”鬱理無奈地說,“我現在控製不住。”
喬越西和白夜看了看彼此,表情都有些疑惑。
怎麼才出去三天不到的時間,就突然失控了?
“姐姐……”年年的八條腿都被緊緊裹到了一起,她擔憂地看著鬱理,怯生生地問,“你是不是太餓了?要不要先吃飯……”
鬱理搖頭:“不,我是太飽了。”
“既然你不餓,要不先把我們鬆開?”喬越西掙紮了幾下,“你纏得太緊了,我有點呼吸困難……”
鬱理坦誠地看著他:“我也想啊。但我現在真的舍不得鬆開你們……”
喬越西:“……”
這種時候就不要說這種話了吧!聽了完全高興不起來啊!
除了喬越西,白夜和年年也逐漸感到呼吸困難。
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白夜慢慢抬起手,摸上纏在脖子上的觸手,仔細感受了下觸感,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
“你進化了?”
“應該是。”鬱理沒有隱瞞。
她正直勾勾地看著他們,眼中流露出某種近乎可怕的渴望,這使她看起來令人畏懼,仿佛一個真正的、殘忍的掠食者。
白夜大概能猜出她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他定定注視著鬱理,指尖輕輕撫摸她的觸手,聲音輕柔而低緩。
“放空大腦,不要去想那些血腥的東西。”
鬱理眨了下眼:“那我應該想什麼?”
她仍然在努力克製,但大腦似乎不聽指揮,一直在瘋狂演繹殺戮的過程和結果。
白夜輕撫著她,耐心引導:“你覺得在什麼狀態下最舒適?”
鬱理認真想了想:“在泡冷水澡的時候。”
“那就想象你泡在冷水裡的感覺。”白夜說,“或者你現在去泡也可以。不過可能不太方便……”
她現在還綁著他們三隻怪物,這種情況下確實不太好進浴室。
鬱理閉上眼睛,開始想象她浸在冷水裡的感覺。
很舒服,很自在,所有觸手都能儘情舒展,感覺全身上下都冷卻了下來……
漸漸的,她覺得大腦也隨之冷卻了下來。
觸手慢慢鬆開了。
身上的束縛一消失,喬越西立刻大口呼吸,年年也連忙穩住八條腿。
白夜微微側頭,看著鬱理:“現在感覺怎麼樣?”
鬱理睜開眼,輕輕籲出一口氣。
“想去泡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