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沉浸在戰鬥中,並沒有注意到黑暗中還有另一隻隱形的異常。
或者說,他注意到了,但他從一開始就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畢竟對方看起來太笨拙了,連腳步聲都無法掩藏。隱身能力攤在這麼蠢笨的異常身上,幾乎形同虛設。
所以在下落的時候,他的注意力仍然全部投放在鬱理的身上。
但他的尖刀卻沒有刺下去。
鬱理就在他的麵前,和他相隔不過半米,但他卻始終無法更進一步。
刀尖似乎插在了某種柔韌又厚實的無形之物上,像編織綿密的蛛網,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將他整個人攔住了支架之上。
“看來你並不強。”鬱理輕聲說道,“這些蛛網,脆脆鯊隻用牙齒就能撕爛了。”
她的聲音不大,眼神卻充滿了侮辱性。
仿佛他真的隻是一個弱小的、無能的廢物,連蛛網都無法刺破,卻在大言不慚地自吹自擂。
小醜眼中的狂傲消失了,他緊緊盯著鬱理,慘白的臉色驟然變得很可怕。
“給我……閉嘴。”
“那就來殺了我。”鬱理平靜地說,“如果你能辦到的話。”
小醜猛地拔出尖刀,正要再次發起強攻,突然發現自己的四肢似乎遲鈍了許多。
不,不是似乎,是真的遲鈍了。
遲鈍,僵硬,正在一點點失去知覺。
鬱理也發現了他的異常。
小醜神色陰沉:“你對我做了什麼?”
鬱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看來你已經累了。”
她朝身後看了一眼,隱身的年年隨即收回蛛網。
同一瞬間門,觸手爭先恐後地爬上小醜的身軀。
這一次,它們不再纏繞他,而是穿透他的胸膛和四肢,像懲戒罪人一樣,將他牢牢釘在廠房斑駁的牆壁上。
觸手阻斷了他的重塑,他無法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複原,被破壞的血肉凝滯在觸手周圍,看起來很是露骨。
鬱理看著他:“你認識山羊人嗎?”
小醜挑起眉毛,眼皮上的藍色三角隨之扯動:“你想從我這裡打探他的消息?”
鬱理點點頭:“是有這個打算。畢竟你們是同事,你對他的能力,多少應該也有了解吧?”
小醜聽到這個說法,先是露出一個滑稽的表情,接著再次狂笑起來。
“同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把我和那隻山羊當成同事……”
鬱理:“那就不是同事?無所謂,你隻要把他的能力告訴我就好。”
小醜似乎笑累了,嘴角下撇,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她。
“以你的等級,還不配知道我們的能力。”
鬱理:“可我不是已經知道你的能力了嗎?”
小醜沒有回答,臉上的表情似笑似哭,充滿毫不掩飾的嘲諷,仿佛完全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你是不是以為你還能複原?”鬱理了然地說,“我覺得你最好不要這麼想。”
小醜:“為什麼?”
鬱理:“因為我準備吃了你。”
小醜聞言,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你是成長體?”
“你懂得還挺多。”鬱理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不會浪費的。現在我再問你一遍,山羊的能力是什麼?”
小醜眯起眼睛:“你以為威脅我幾句,就能從我這裡套出情報?”
“看不出來,你對同事還挺好。”鬱理說,“但你要知道,你之所以會落到這個地步,山羊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小醜:“什麼意思?”
鬱理對他笑了一下:“你以為,是誰把你的位置告訴我的?”
小醜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暗示。
他的眉毛驟然壓低,表情陰沉可怖,身軀不規律地顫抖抽動,一副要將鬱理千刀萬剮的架勢。
鬱理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去拍恐怖片海報絕對沒有問題。
“所以,你現在還想替山羊隱瞞嗎?”鬱理說,“他對你可沒有這樣的同事情。”
小醜慢慢抬起眼睛,陰惻惻地看著她。
“我低估你了,你的確不是廢物。”
鬱理:“廢話少說。”
“……是掠奪。”小醜咬牙切齒地說,“他能掠奪彆人的能力,化為己用。”
果然,和她猜得一樣。
鬱理又問:“有什麼限製嗎?”
小醜:“一次隻能掠奪一種能力。如果他得到了新的能力,舊的能力就會消失,就像覆蓋一樣。”
怪不得他無法使用空間門傳送。
鬱理回想起當時在玩具屋時,山羊人朝管理員開了一槍,之後玩具屋便消失了。
在那個時刻,山羊人應該還沒有得到新的能力。
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他將能力還給了真正的管理員。
鬱理若有所思:“你知道他是怎麼掠奪的嗎?”
“你以為我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小醜怪笑起來,“這麼關鍵的部分,他才不會告訴我們。”
看來他們確實也就止步同事關係了。
“行吧。”鬱理掏出槍,對準小醜的心臟,“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嗎?”
她還趕著回去,就不跟他在這兒耽誤時間門了,反正最重要的情報已經到手,其他就等見到山羊人再說吧。
死到臨頭,小醜反而平靜下來。
“不要紅燒。”他說,“我不喜歡紅燒。”
鬱理:“好的,那就紅燒。”
說完,她在小醜極度憤怒的目光中扣動扳機。
*
鬱理不確定小醜還能不能複原。
以防萬一,她掏出了小醜的心臟,腦袋也割下來,剩下的軀體讓年年用蛛絲包裹起來,不留有一點縫隙。
喬越西被年年安置在了食品加工廠裡。
鬱理提著小醜的心臟和腦袋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正靠著冰櫃咳嗽。
他剛才試圖喝點水,結果不小心嗆到了。
“感覺怎麼樣?”鬱理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臉頰。
他的臉上有很多血跡,時間門太短,這些血跡尚未乾涸,鬱理的手指又很潮濕,輕輕一抹,血液便被稀釋了。
喬越西被她一碰,頓時咳得更厲害。
年年在一旁緊張大喊:“西西哥哥,你撐住啊,姐姐已經打敗那個壞蛋了,你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鬱理:“……”
她合理懷疑年年最近看過狗血電視劇。
喬越西尷尬出聲:“我沒有你們想得這麼誇張……”
鬱理:“那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喬越西:“我這是裝的……”
年年不解地眨了下眼:“裝的?”
喬越西艱難地單手撐地,似乎想挪正身體,但架不住手臂無力,反而又狼狽地倒了下去。
鬱理一把扶住他。
喬越西的臉紅了紅。雖然他一直都比鬱理弱,但弱成這樣,還是第一次。
好在他臉上現在又是血跡又是灰塵,臟得連五官都看不清了,也就沒人發現他泛紅的臉頰。
“我是故意讓他以為我快不行了。”喬越西不好意思地說,“這樣他很快就會殺了我,等他離開,我就能回去找你們了。”
鬱理:“你就扯吧。”
喬越西:“啊?”
鬱理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他:“你要真是裝的,就不用我扶著了。”
喬越西:“……”
年年噗嗤一下笑出聲。
笑完,她立即捂嘴,小聲說:“對不起,西西哥哥,年年不是故意的。”
喬越西的臉頓時更紅了。
鬱理沒有再多說什麼。她打開手電筒,將喬越西上下照了照,然後又掀開他的上衣,把他嚇得不輕。
他一把按住鬱理的手:“你乾嘛?!”
鬱理奇怪道:“我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傷,你激動什麼。”
喬越西緊張得都結巴了:“那那那你也不能直接掀我衣服啊!”
“裝什麼呢,又不是沒見過。”
鬱理懶得跟他掰扯,直接拍開他的手,朝他的小腹看了一眼,然後便將上衣放下了。
喬越西的小腹緊實平坦,因為平時也有鍛煉,所以隱約能顯出一點腹肌的輪廓。
還好,雖然有幾處淤青,但沒有致命傷。比起腹部,他的手臂上倒是有好幾處刀傷,但都不算深,大概是因為那個時候的小醜還沒開始發力。
鬱理想了想,將小醜的心臟提到他麵前。
“你把這個吃了。”
這顆心臟是剛取出來的,上麵全是血,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
喬越西神色驚恐:“我不吃!”
還挺挑。
看在對方受傷的份上,鬱理沒有跟他計較,又將小醜的腦袋提到他麵前。
“那吃這個。”
看著這顆五顏六色的腦袋,喬越西更驚恐了:“這個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