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原本並不叫一號。
一號隻是他的代號,除了這個代號,他還有一個真正的名字。
但他已經忘記了。
他的記性很好,基本到了過目不忘的地步。隻要他想,他能說出所有被他吃掉的異常的名字。
但他卻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因為這是毫無意義的東西,而毫無意義的東西是不值得被記住的。
他出生於一場預謀。
撫養他的那兩個人在他的記憶中早已模糊,他們是弱小無知的人類,明明從未擁有力量,卻妄想支配遠遠高於他們的存在。
愚蠢得不可思議。
一號對他們沒有任何感情,也不存在憎恨或憐憫。
他不會在意他們,就像人類不會在意螻蟻。
他逐漸成長,逐漸強大,通過近乎本能的狩獵和殺戮技巧,在自然中獲得源源不斷的力量。
他將那些死去的動物和人類作為食物,填補饑腸轆轆的肚子,撫慰從不熄滅的欲望。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偏僻貧瘠的地方已經無法再為他提供合適的食物了。
如果想要繼續進化,想要變得更強,他就必須前往更廣闊的城市。
於是他離開了,沒有一絲留戀。
和一號想象的一樣,城市裡的人類更多,食物也更多。
他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他們外表不同,性格不同,味道也不同,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很蠢。
蠢貨吃起來都不太美味,這是他最遺憾的事。
但這不妨礙他飛快進化。
他很快擁有了更多新奇有趣的能力,這讓他的狩獵過程變得更加簡單枯燥,也讓他更加清晰地確認了一件事——他是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除了他以外的一切生物,都是他的食譜,是毫無抵抗力的低級獵物。
彼時的一號還不夠成熟,雖然殘忍強大,但他對人類的認知還處在一個籠統又淺薄的層麵。
他狂妄傲慢,且不知收斂。
他的肆意殺戮漸漸吸引了研究所的注意,他們派出大量武裝人員,經過長達二個月的埋伏,終於將他抓獲。
他們將他關在戒備森嚴的地下收容所,這裡距離地麵足足有幾百米,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防護人員,彆說是一個大活人了,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研究所的科研人員對一號如獲至寶,尤其是那些一直在研發X注射劑的核心成員。一號就像一個巨大的、尚未開發的寶藏,他的出現終於讓他們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這個少年顯然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而是一隻真正的怪物,是各方麵都遠遠強於人類的特殊存在!
他們為他取了一個簡單又意義重大的代號——
一號。
針對一號的各種實驗輪番開始了。
一號最開始還會感到痛意,但時間久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這並非是麻木的表現,而是他在實驗中再度進化了。
他的成長性遠遠超過那些人的想象。
一號刻意隱瞞了自己進化出的新能力,讓研究所誤以為他這段時間沒有任何變化。
在耐心的蟄伏中,他終於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於是他果斷出手,順利逃出了堅不可摧的地下收容所。
負責看管他的武裝隊被屠殺殆儘,這些可憐又弱小的人類通通成為了他的口糧,不僅如此,他還給研究所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驚喜。
雖然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但應該也夠研究所這群人忙活一陣了吧。
一號借著混亂離開了,更多武裝支援和屠殺性武器火速趕來,但還是晚了一步。
白霧迅速籠罩了整座中心城,並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向其他城區擴散。
無數人類在漫無邊際的白霧中喪生,一號半蹲在直升機的尾翼上,俯瞰整座陷入絕望的城市,目光平靜而漠然。
可惜,最該死的人還沒死透。
在這之後,白霧事件遺留下的詭異影響迅速席卷了整個世界。
越來越多的怪物出現,他們被研究所命名為“異常”,異常控製局也因此成立。
知情的人類對異常深惡痛絕,但一號卻很樂意看到異常出現。
它們和他很像,都是脫胎於人類,卻比人類更為強大、高等的存在。
但他很快又發現,這些看似強大的異常和他其實並不相同。
它們的強大隻是建立在和人類對比的基礎上,然而和他放在一起,這些異常還是孱弱得不堪一擊。
一號由衷地感到失望與遺憾。
所幸,雖然絕大部分異常都很平庸,但還是有極少數實力不錯的。
其中還有一個名叫童曉的能力者,這個人很有趣,明明身為異常的對立麵,卻自願主動為他做事。
一號沒有拒絕。童曉是個聰明人,有她幫忙,自己能省去很多麻煩。
他想做的事有很多,他需要一些人來幫他分擔一些不太重要的部分。
他並不擔心這些人是否會背叛他,因為它們永遠不會見到真實的他。
他孤獨地坐在雲端,白霧籠罩了他的一切,除了他自己,不會有任何人、任何生命觸及他的弱點。
漸漸的,跟隨他的異常越來越多了。
童曉,黑索,山羊,灰兔,小醜,夏莉。
一號肯定它們的能力,但內心深處還是沒有將它們看作是自己的同類。
他們是不同的。
直到有一天,小醜死了,接著是山羊,然後是灰兔。
一號發現了另一隻成長體的存在。對方的成長速度極快,當一號意識到她的特殊時,她已經進化得非常出色了。
她吃掉了他身邊的異常,潛藏在一群能力者之中,還能冷靜理智地拒絕他的邀請。
她叫鬱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