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宣宣率先撕下一條鳥腿,笑嘻嘻道:“好小的鳥,我一口氣能吃十隻。”
好凶殘的一棵桑樹。
胥青涼颼颼地給她紮刀子:“你看著銀行卡餘額再說一遍。”
桑宣宣哼了一聲,一口咬下。
櫟鳥版的脆皮乳鴿外皮特彆酥脆,好像還刷了一層特製的醬料,鹹香入味。牙齒破開這層香脆可口的外皮,才吃到裡麵緊致細膩的肉,腿肉鮮香細嫩,肉汁滲進的纖維裡,還略帶著一點爆汁的口感。
胥青先吃的是胸口的那塊肉,櫟鳥個頭小,脂肪少,容易烤過火。但麵前這隻明明外皮酥脆的不得了,卻完全沒有烤焦,裡麵的胸肉更是飽滿肥厚,軟糯噴香。
她一口氣吃完一隻,伸手去拿下一隻。看到簫韶已經在吃第三隻,麵前的盤子裡乾乾淨淨,連骨頭都看不到。
“你連骨頭也吃了?”
簫韶十分自然的說:“骨頭都烤酥了,我一咬它就碎了。”
胥青欲言又止,恐怕在簫韶麵前放塊鋼板,也是一咬就碎了。
翅膀的骨頭就算了,腿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幸好重明帶著他們坐的地方是餐廳的拐角,很少人能看到這裡的情況,否則非嚇到人不可。
要是再被人拍下來發到網上,那麻煩就更大了。要上報妖管局消除輿論,就算事情平息下來,罰款也是少不了的。
“你怎麼突然研究起這個來。”桑宣宣嘴裡鼓鼓囊囊的說,“我們都在人間待了好多年了,那些需要妖管局出來擦屁股的錯誤根本就不會犯。”
胥青搖頭:“不是我想研究。最近樓裡新來了一個鄰居,是隻九尾狐。他專門給妖怪出主意逃過妖管局的罰款。我每次在電梯裡遇見他,他都在打電話。我被他帶著,最近腦子裡總在想這些事。”
胥青現在住的公寓是妖管局管理的,一整層都是妖怪,專門收留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的妖怪們,免得他們轉天出現在新聞頭條上,比如“一女子流浪街頭,夜晚攀上行道樹過夜”或者“一男子蝸居下水道口,疑為精神病人”。
正說著話,應玲瓏提著一個冰桶走近,看見簫韶幾個風卷殘雲般的掃光了九隻脆皮櫟鳥,桌子上隻剩下一點殘骸。
“喝點東西嗎?算我送的。”
應玲瓏直接坐了下來。簫韶他們什麼時候吃飯都無所謂,為了不撞上應玲瓏正忙的時間段,特意在晚飯的飯點稍稍推後了一些才來,這時候客人大多已經吃上了飯,新來的也多是衝著燒烤來的。
應玲瓏閒了下來,準備給大家弄點新奇的飲料。
“是雕棠酒嗎?”上次來喝過雕棠酒的簫韶還記得那種香甜柔和、回味悠長。她雖然在古得金典商務俱樂部做調酒師,見識過的美酒數不勝數,但都沒有雕棠酒那種集豐沛的靈氣與清爽的口感於一體的酒。
“雕棠酒就釀了一小壇,早就喝光了,新釀下的還沒到時候。”應玲瓏一邊說著一邊擺出許多五顏六色的模具來,好像要現場製作些什麼。
模具暴露在空氣中一小會兒,外麵就出現了一層晶瑩的水珠,一看就是裡麵已經有東西了,在冰箱冰鎮過後拿出來的。
應玲瓏示意大家把模具打開。
她手裡的是一盒冰球,很剔透的蘋果綠顏色,是荀草汁凍出來的。
胥青打開的是粉櫻色的球形果凍,果凍看起來□□彈彈,顏色濃淡漸變,裡麵還能看到大塊的果肉。
簫韶手裡的也是冰球,朱紅色,經常吃零食的桑宣宣對這種顏色一點也不陌生,“這一定是丹木果冰球!”
“快看看你那個是什麼!”
桑宣宣掀開盒蓋,這次是五顏六色的果凍,每個果凍中間都嵌著一塊誘人的果肉,蜜色的柑橘瓣、紅色的蔓越莓、黃色的菠蘿和淡綠色的蜜瓜。
“這些是可以直接吃的嗎?”桑宣宣已經迫不及待了。
應玲瓏神秘的搖搖頭,在他們一人麵前放了一個高高的玻璃杯。
“喜歡什麼自己往杯子裡放,這裡還有冰塊。”她把冰桶提起來。
簫韶是第一個動手的,她在杯底放淡粉色的嘉桃果凍,中間倒進去半杯冰塊,然後在上麵堆上紅豔豔的丹木果冰球。
應玲瓏往杯子裡倒水,倒的又好像不是水。透明的氣泡呼嚕嚕的上升,在杯頂“啵”地一聲爆開,最後在上麵放上一片檸檬和兩片薄荷,一杯飲品就完成了。
“店裡剛買了氣泡水機,你這杯應該叫嘉桃丹木氣泡水。”她把杯子推到簫韶麵前,“嘗嘗吧,是你自己搭配的。”
簫韶一晚上調幾十杯酒,還沒給自己調過飲料。
她舉起杯子,入喉的氣泡水冰冰涼涼,丹木果冰球稍稍融化了些,唇齒間多了一絲香甜自然的果香,清清爽爽的。
剛吃過脆皮櫟鳥再喝一口氣泡水,特彆解膩。
胥青diy的氣泡水整體是清新的淡綠色調,桑宣宣的是彩虹色調,應玲瓏給他們拿了吸管和長柄勺,看他們挖著果凍和冰球吃。
“好喝!”胥青抿著嘴角。杯裡的液體發出極輕的氣泡破裂的響聲,鼻尖總是能嗅到若有若無的一絲清甜。
那些水珠好像在她的嘴巴裡跳舞一樣,有一點酥麻,又帶著一股清甜的涼意。感覺整個人都被一股清新的冷氣裹住了。
“這裡麵……”胥青喝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那不是來自於任何一種果汁,而是水本身,不能說它是甜的或是酸的,可它就是與眾不同。
“帝台泉!是帝台泉對不對!”
應玲瓏笑著點頭,總算有人喝出來了。
她在釀下新的一批果酒時,發現了山海商城上售賣的帝台泉水,價格十分昂貴。
據說這種泉水釀出來的酒是神仙都鐘意的佳釀,應玲瓏也想嘗嘗這種神仙釀是什麼滋味,忍著肉痛買下了一桶,這氣泡水裡也加了帝台泉水,不過是稀釋過的。
明明喝的是氣泡水,桑宣宣卻像喝了酒一樣要醉倒了,她伸了個懶腰:“好舒服啊,我都想開花了。”
胥青晃著她的肩膀:“回家再開!你已經交不起罰款了!”
桑宣宣順著她的動作左搖右晃:“我要一夜暴富,我要財富自由,我要天天來這裡吃飯!”
他們兩個打鬨起來,應玲瓏悄悄和簫韶說:“給我一片你的羽毛行嗎?我有個人類後輩體質特殊,一直招蜂引蝶,求到我這來了。”
簫韶竟然對黃柏豪有印象:“現在就在後廚幫忙的那個嗎?看見了,確實比較可口。”
人類作為大多數妖怪的食譜上的重要食材之一,也有優劣之分,像黃柏豪這種,就像是蘑菇裡的黑鬆露,螃蟹裡的帝王蟹,肉豬裡的伊比利亞黑豬,還是鍛煉得當、肥瘦均勻、純野生的那種。
簫韶答應了。“走之前拿給你。”
有幾個客人點了菜,重明衝著應玲瓏招手,應玲瓏起身欲走,簫韶在她身後不經意地一抓,一枚深青色的鱗片出現在她手中。
應玲瓏感覺身後癢了一下,回頭一看,並沒有什麼異常,繼續抬腳向廚房去了。
“桑宣宣,編個籠子給我。”
桑宣宣不明所以,還是扯下一根長發,在桌子底下擺弄了一會,遞給簫韶一個能收口的藤編籠子。
“我的羽毛可不適合用來防身……容易把敵人和保護對象一起燒成灰。”簫韶把閃著金屬光澤的鱗片放進藤編籠子,輕聲道。
那籠子在她手裡慢慢融化,微不可查的紅光閃爍,變幻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迷你福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