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玩物10(1 / 2)

承平九年,五月。

都城裡發生了件稀奇事,街頭巷尾的人都在議論紛紛:有個齊王府的逃奴竟然攜了諸多罪證,敲響登聞鼓鳴冤,要求齊王府的貴人們贖罪,甚至一命換一命!

那逃奴好看的很。

有小道消息傳那人實際是當年阮府出了名豔冠京城的阮秋,婚後勾搭上了齊王世子便托詞病故,改名換姓進了王府,享受錦衣玉食的富貴,時間久了,心也大了。

最近世子在議親,許是那阮秋人心不足蛇吞象地想獨占世子不成,便發恨要毀了齊王府,一不做二不休地去告禦狀。

更是有齊王府的下人們說漏了嘴:齊王世子聽聞此事後竟急怒攻心地氣暈了過去,三五日都沒醒。

那般光風霽月不染塵埃的人啊!怎會想到寵侍的心思能險惡至此?世子連騎馬射箭都不在話下的硬朗身體,都撐不住身邊人背叛的事。

“袁方,你怎麼看?”

套著棕褂子的鏢師一口喝完熱騰騰的茶水,激出舒暢的熱汗後,瞪大了眼睛想聽旁邊那個子承父業的好友有何高見。

好友還套著薄襖,似是畏寒將脖子縮了一半,看起來倒也正常,畢竟仵作這一行當容易沾染陰氣。

“不怎麼看。”

袁方搖搖頭不多言語,他是個不入流的小官,但也體會到了官場中官官相護的風氣。

何況那疑似逃奴的青年還是狀告齊王府!當今皇後娘娘的娘家,還能讓你一草芥般的人給告倒了?這不是在指著皇帝的鼻子罵他識人不明嗎。

可惜了,那些證據確鑿的罪證……

他想起前幾日夜裡值守府衙偶然驚醒,發現隔壁的上官正和一麵白無須的老者燒毀什麼東西。夜色太深,他隻看到銅盆裡半本沾了汙痕的冊子,隱隱約約有個“賬”字。

興許……就是在燒毀被獻上的王府賬冊也未可知。畢竟上官是都城的大理寺丞,掌管這件案子。

袁方壓下心底的諸多思緒,默默歎氣,和好友碰了杯酒,一切儘在不言中。

*

皇宮大內。

鳳儀宮,主殿。

斑斕秀麗的夕陽映照在殿頂的片片明黃琉璃瓦上,反射出萬道紛繁光芒,襯得燈火通明的殿內更加華貴。

一身曳地金絲銀線鳳裳的女子正恨鐵不成鋼地自責跪在皇帝腳邊,雲鬢隻簡單簪著根羊脂玉鎏金鳳簪,樸素得很,更襯出女子牡丹般雍容華貴的氣質。

“陛下,都是臣妾教導無方,才讓哥哥和嫂子做出了這等糊塗事!”

“您一定要重重得罰他們,不然,臣妾不知膽大妄為的哥哥一直順風順水下去,還會做出什麼事!”

女子正氣凜然,毫不偏袒自己娘家人。

“梓潼彆氣,快快起身,錯的又不是你,不值當如此折辱自己。”

“事情都過去了,休要再提。”

皇帝愛憐地將突然請罪跪地的皇後拉起來,紆尊降貴地揉著皇後那華美裙袍下的膝蓋,原本心中被迫掩蓋齊王府醜事的不滿都散去了。

“陛下,還好有您,”皇後雙眸隱隱淚光,榮幸至極地慨歎:“有您如此愛護,臣妾此生無憾!”

“說什麼此生?梓潼要和我白頭偕老。”

“遵命,陛下。”

皇後促狹地眨眼輕笑,放下了心底的大石,隻要皇帝的心還沒變,齊王府又沒乾預謀造反的事,那麼天便塌不下來!

隻是……什麼時候能有個孩子?

實在不行,隻能考慮過繼一事了。

還有子清,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堂堂世子竟然能被一賤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差點壞了身子還波及王府……

等這事風聲過去,便令子清親手斬斷情絲,解決那心尖刺。

*

都城裡有人歡喜有人憂愁,而在都城百裡外的原名黑風寨、現更名為天下寨的土匪寨子裡,卻是一片肅殺之氣。

寨子東北角,議事堂內。

坐在上首的顧羨一字一句地將竄天猴傳來的信報又讀了一遍:

顧哥親啟。

渠縣迎欽差大臣,縣衙失火,老高老金等人儘皆火中去世,所存信件賬冊葬於火堆,欽差視若無睹,我等已為流民。

另,平安村忽遇兵禍,十室九空,弟拾得半個製式箭袋。

弟平安,速歸勿念。

簡簡單單的幾十個字,卻讓顧羨看的滿目通紅:老高,他的捕快師父,如師如父毫不藏私;老金,縣衙裡的記賬師爺,窮且樂善好施……

還有平安村!

顧羨想到自己多年前離村時眾人擔憂送彆的場景:這個叔叔給了個饅頭,那個嬸子給了條醃魚……便是不同姓的趙家的嘴毒奶奶都送了句一路平安的祝福和木雕平安扣……

更不必說那些拉著自己不放的小娃娃們。

如今,十室九空!

那麼偏僻的地方哪裡來的兵禍?!最近的軍營也有千裡之遙。還有那製式箭袋……

欽差巡查倒是會隨行兵士護衛。

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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