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大陸,風國涇陽城。
天晴,萬裡無雲。
半空。
一墨發紅衣的俊美青年似哭似笑地手持漆黑無光的斬月劍,滿眼皆是瘋魔。
“師尊!我知道您看著這裡,求您見徒兒一麵,我知錯了。”
“師尊,我好想你。”
“師尊,您還痛嗎?”
“師尊,隻要您出來,我做什麼都行!”
……
“師尊,您當真如此絕情?”
隨著無端狂風大作,韓霄墨發飛揚,無情雙眸輕瞥下方熱鬨非凡的涇陽城,仿佛看著一個死物,那陡然平靜下來的神情在豔如血的紅衣襯托下顯得詭異起來。
“這一城之人的性命您也不在乎了麼?”
涇陽城是風國都城,因今日新皇登基,故而湧入如此多的人來沾沾喜氣。
登基大典的其中一項便是新皇靜心燃香禱告,溝通照海宗長老以宣告正統,順理成章獲得宗門護佑。
由於世間妖魔鬼怪眾多,隻有修仙者能對付他們,因而世俗間的王朝都分屬各個修行宗門看顧。
這照海宗便是韓霄口中的“師尊”所屬宗門,若是他記得沒錯,近百年看顧風國的長老應還是他師尊。
如今皇位交替之際,師尊不可能不出現。
所以是……師尊不想見我。
韓霄手腕悄然轉動,藍光湧動著輕飄飄地落下一劍:既如此,徒兒隻能以這涇陽城的數十萬人性命“請”師尊出麵了。
那一劍初時不起眼,隻是一道細若發絲的銀光,但待要落至涇陽城上時,銀光已成了覆蓋大半座城池的陰影。
附於劍外的極致冰霜甚至先劍光一步冰封了整座城的人。
“魔修住手,休傷凡人性命!”
千裡之外,一道清潤悅耳的怒斥聲忽然傳來。
來人身著蘭青錦袍,腰間玉帶恰好攏出細腰長腿,在韓霄眼中顯得愈發誘人采擷。
可惜,來人遲了一步。
整座涇陽城已然沒了活物,不是在剛剛的冰鋒下驟然凍結,便是在隨後的劍光下斷送靈光。連那剛剛登基的新皇也不例外,都和屬下們一樣凍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
江蔚不忍看這慘絕人寰的一幕,手握法器,眼睛盯著逆徒韓霄斥罵:“草菅人命之徒,我早該殺了你!”
如今這滿城人命的因果,韓霄要怎麼背?恐怕下一次破鏡時便會被天道針對,誕生心魔……
他搖搖頭,這逆徒有何好擔心的?不若我先鎖下他,再助這涇陽城人魂入輪回。
韓霄充耳不聞,隻是紅著眼衝上去抱住師尊的腰,半跪著請罪。
“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
江蔚無動於衷地推開青年,下一瞬他卻被幾條倏忽出現的隕鐵鏈扣住手腳。
這像是裝飾的鏈子極細,卻令他渾身靈力無法運轉,直直地將要從半空摔落下去。
韓霄左手拽鏈,行雲流水般接住了師尊緩緩落地,嘴角噙笑,似乎所有事儘在他掌握之中。
兩個在凡人看來高高在上的仙人就這麼在這恍若冰園的地麵上爭執幾句。
在他們不遠處便是坐於嵌玉鑲珠九龍金座上的新皇——和周圍文武百官一起倒黴被冰封的那位。
忽然,怒氣正盛的江蔚怔在原地,他偶然瞥過那些“凡人冰雕”的目光仿佛中了情咒般死死不能挪開。然而,從脖頸漸漸向上攀爬的紅暈還沒占領更多地盤,霎那間便消退了個乾淨。
這是——
照海宗最年輕最善良的一峰之主懷疑自己的心魔提前來了,卻仍忍不住向前:那冰雕下的凡人皇帝,竟是如此……如此風華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