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紅兩道影子從天邊如流星劃過,前後追逐不休。
待江蔚乘白玉飛舟落入宗門後,瑰麗的宗門大陣被緊隨著他的逆徒魔氣激起,瞬息間籠罩了方圓千裡,光芒流轉間使魔修不得寸進。
感受著宗門大陣如刀鋒般懾人刺骨的威脅,猝不及防差點陷落的韓霄不得不停在照海宗外。
幾步遠的枯樹上停著一隻黑黢黢的烏鴉,嘈雜難聽的叫聲仿佛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未曾猶豫多久,韓霄便眼神一定,目中仿佛有火在燒:今日我定要帶走美人!哪怕付出一切。
紅衣似火的俊美男子在那烏鴉難以置信的呆滯目光中好整以暇地剝開自己胸膛,取滾燙的心頭血澆淋在斬月劍上。這血仿佛遇上了沸石,滋滋作響轉瞬間蒸為血氣無影無蹤。
而他隨後揮出的劍影裡彌漫起破境狂意,修為也極速提升,狂暴攻擊很快讓照海宗護宗大陣不堪承受,瑰麗的色澤不停顫動變幻。
這是燃燒血脈拚命的禁忌之法!
便是再瘋的魔修裡都沒有人無故這麼做,一向與人為善的江蔚怎麼招惹了此人?
透過烏鴉眼睛看清來犯之人的宗主眉心皺起,疊起無數驚詫,威嚴道:“江師弟,這是怎麼回事?”
因大陣忽起,其他各峰峰主也聚至主峰,幾個以戰養修的峰主摩拳擦掌,準備去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魔修一個教訓。聞言,他們紛紛告訴閉關百年的宗主那魔修身份:
照海宗叛徒,江蔚墜魔的關門弟子,繼任極夜宗聖子後強勢滅殺魔修,一統邪魔外道,一躍而成魔主,不知為何日日來扣門尋江蔚……
其身份變幻之繁、之快,遠超循規蹈矩的宗主想象。
“師兄,”蘭青錦袍的青年滿目驚慌地打斷眾人,小心地取出一冰棺,動作間藏不住的柔情蜜意:“那魔修殺了風國新皇,甚至還想搶走新皇身軀——求您借師弟一枚萬年火靈芝和千年冰魄珠!我想救他。”
“你們隻是為了搶奪一具凡人屍體?”
丹峰的清宣真人心直口快道,覺得為了一具屍體大費周章甚至還互相爭搶的江蔚以及那魔主的腦子都有點毛病。
倒也不能說江蔚從魔主手下奪回風國人身軀的事情做的不對,畢竟照海宗受人供奉,便應當護佑一二,護住這屍身不受魔修辱沒,也算對得起他們凡人了。
“江真人,你救下這屍身好生安葬便差不多可以了,起死回生之事想都彆想。”
清宣真人苦口婆心勸阻:“這凡人的魂魄早已入了幽冥地府,他們不像修仙者還能暫留塵世。那可吊住人性命的靈芝和冰魄珠等奇物沒什麼大用,隻能親入地府尋魂。”
“我活了這麼久,還從沒看到過有活人下幽冥後能重返人世的。”
“我也沒有。”
其他幾個峰主附和著。
“不錯,江師弟你還是回峰冷靜一二。”
宗主連連點頭,師弟還是太善良太負責了,不過是護佑凡塵國度出了些微差錯,因果也都在那魔修身上,何必如此投入真情,自尋煩惱。
“行了,此事不必再說。”
宗主袖袍一敞,法器閃爍而出排布於眼前,他吩咐道:“清衡,清禾,清沉,你們去拿下那魔修,不論死活!”
魔道勢微,便是這魔主的修為看起來也不過元嬰期,不足為懼。
若是他知道這魔主十幾年前還是稚童,定然不會如此輕視。
三位器修、刀修和法修峰主隨意挑了件護身法器,化為三道流光離去。
“清……”
宗主還待繼續吩咐控陣之人,話音剛起,下一瞬那三位元嬰後期峰主便原樣飛了回來:臉朝下的那種,伴隨的還有護宗大陣轟然破碎的仿佛冰玉之擊的嗡然脆響。
陣,破了!
這可是足以阻攔大乘期修士一擊的護宗大陣!怎麼可能會破?!近五百年都沒有大乘期修士出現了。
那紅衣魔主卻不管照海宗之人心底如何想,他那鳳眸隻盯著那裝著美人的寒冰棺,身形閃現於冰棺旁後抱起寒冰便要離開。
“砰”的一聲,江蔚一手拉棺,一手拔劍插入地麵,沛然巨力使他脖頸青筋直跳,寧願受骨斷筋傷之苦也要護住冰棺裡的美人。
還好,雖然韓霄這混賬不知怎麼突破至偽大乘期,但因自己曾渡其金丹續命,此刻尚能引動其體內幾絲血脈,使之紊亂一二。
燃血之法不長久,拖延一二便能保住美人!撐住。
江蔚以神魂為引,撬動那一絲可能。
隨著二人角力,晶瑩剔透的冰棺蓋被震落,稀薄陽光淡染在棺中那容色絕美、乃至於如夢似幻的凡人身上,連發絲都隱隱現出金色廓影,仿佛一尊沉睡的陽曦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