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幽小室彆無他物,隻餘兩人一輕一重的呼吸聲。
由於距離過近,美人身上輕淺純淨的初雪氣息和略顯凝澀的烏沉香交融在一起,略顯疏離感的清純被回甘澀意侵襲,漸漸柔和。
十指交纏間,閻君送來清涼至極的凝練陰氣從美人指尖傳至全身,仿若九天甘露,稍稍一碰便鎮壓體內那搗亂的月華精粹,慢條斯理地將邪火化為了甘泉浸潤淹沒所有知覺。
片刻,美人恢複了常態,還從凡魂一躍而成青衣修為。身影和幻化的衣衫更顯凝練,深色冕服外籠著多餘陰氣幻化的半透輕紗,仿佛鍍上了層月暈,更顯飄逸出塵。
墨發雪膚紅唇的對比愈發鮮明,仿若深夜悄悄落在玉碗裡的一捧初雪,碗內遺留的一顆漂亮紅潤的瑪瑙櫻桃被微融的雪染上透明釉色,想象不出是如何的柔軟香甜,撩人心弦。
二人仍手指相扣,隻是美人半倚著玉桌,半被男人擁在石頭般堅硬緊實的懷裡,防止跌落在地。
想到剛剛自己竟然膽敢調戲對方要收入後宮,甚至還輕薄無禮地強親,美人便又羞又惱。
創世神明啊,若您存在的話請給條縫讓我自行鑽進去吧!如今我還有何臉麵存世?
本就是被召來問話,還順帶多犯了個大錯。隻願閻君責怪時勿波及我治下子民……
美人心思急轉間連忙掙回手告罪,豔極一世的眉眼略顯羞意,眼尾似醉雨桃花淺淺泛紅。
他眸光輕顫道:“見過閻君,適才言行無狀,請恕在下無禮。”
閻君也將雙手背於身後,回應間不自覺地輕輕摩挲指節,恍惚間還能感觸到美人那粉光若膩的修長十指。
“無妨,本是我招待不周來遲,卻令陛下受了番苦罪。”
“閻君不必客氣。”
麵對幽冥地府的主人,美人不敢托大,一扶袖口淡笑道:“稱我名諱便可,本姓喬,單名一個瑜字。”
“也好,喬公子也無需喚我閻君,隻稱閻川便好,因我年長些,喬公子也可喚聲閻哥。”
閻君見美人清醒後果真沒提什麼成婚之事,看起來甚至對自己避如蛇蠍,心底略感酸澀的一同落座:剛剛果然是美人神思混亂說出的玩笑話。
還臆想進美人的後宮?
你有何資格令美人留情?
靠你年紀大了千萬歲?靠你古板無趣的性子?還是靠你剛剛坐懷不亂仿若太監的意誌?
麵對如此美逾古今、顏如舜華的絕色,男人罕見地忽視了自身修為高絕、英武不凡、潔身自好等無數遠超眾人的優點。
待兩人交談一番,閻君也明白了近日地府三五不時□□的由來:
當美人接見子民時,初始還好,一天後,那些被接見的子民們便會接連突破,將周圍陰氣吸收一空,如此便影響了周圍的地府“釘子戶”們,引發一次次衝突。
對於這些子民的想法,閻君也感同身受:從令人魂牽夢縈的無邊美色中清醒過來後,再想到如此清麗脫俗、縹緲絕世的美人竟早早香消玉殞入了這不見天日的地府,當即便火冒三丈,這般情況下誰能保持理智?!
便是他,若不是知道些令人還陽的法子……
兩人商討一番,閻君便直接將府邸周圍的數十萬裡荒域劃分了涇陽城之人——絕不是有不軌之心,咳,隻是與美人一見如故,方便日後多多來往。
男人還熱心幫這荒域隔空引入一道蜿蜒曲折的陰河,慢慢充盈所需陰氣。
事畢,二人重回府中。
“多謝閻兄。”
“不必客氣,”男人攔下美人道謝,話鋒一轉問道:“不知喬公子可有還陽之願?”
無論生前是驚才絕豔的修仙之人、冷酷無情的邪魔外道,還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墜入幽冥後大都渴望還陽:不是重新投胎,而是攜著記憶死而複生的方式。
若他付出萬年功德,便可令一凡人還陽,十萬年功德,可令鬼將以下的鬼修還陽。這也是他當初為平衡陰陽而立下的規矩。
“還陽……”
美人不做思考地搖頭拒絕:“這等擾亂陰陽之事,定要付出不小代價。謝過閻兄,我並無還陽之心。”
“隻是有一點,還望閻兄通融一二。”
“何事?”
便是美人想摘天邊的星星,我也能溝通這星星叫它降落一二。
“待七月七鬼門大開之日,可否允我涇陽城之人返陽間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