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
在萱奴和半截身子入土的魔祖對峙時, 喬瑜旁邊的那片空氣卻忽然出現一條裂縫。
仿佛一張白紙被幼童隨手畫了一條線,明明是十分顯眼的縫隙,卻奇妙地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如同本來就存在。
這是什麼東西?
饒是稱得上見多識廣, 喬瑜也沒見過這樣奇異的氣息。
細看不是單純的空間縫隙,更有晦澀不明的波動在蕩漾, 像水中漣漪在一圈圈地漾開。
似清掃,似尋找。
就在那波動即將碰觸到萱奴的衣角時。
一隻蒼白修長的手忽然從裂縫中伸出,牢牢地捉住了喬瑜的右腕。
動作沒有一絲凝澀,像演練了千百遍一樣熟練得渾然天成。既能很好地禁錮住目標,又不會傷及分毫。
什麼人?!
喬瑜還沒問出聲, 便猝不及防地被拉住了另一隻手, 踉蹌著撲進了黑不見光的裂縫裡。
神魂震蕩。
原型猙獰可怕的亮銀色尾鉤不自覺地冒出來,警惕萬分地豎立在腰後盤旋, 毒囊裡的毒液幾乎泛著瑩光,每一節蠍尾都蓄勢待發。
而下一瞬。
喬瑜卻摔進了一個略有些熟悉的懷抱裡, 寬肩窄腰蜜肌,抱起來很結實。
他身後忽然找到突破口的尾鉤卻沒和本體溝通, 下意識地狠狠紮向了麵前除本體外唯一的活物。
尖銳的尾鉤瞬息間紮進了男人後背脊骨,丁點毒素都能叫人渾身麻痹無法動彈。
再狠一點, 更會直接變成喬瑜的傀儡。
“嘶——”
被美人的尾鉤紮進骨髓的喬萱, 當即狠狠地倒抽一口冷氣,明明銅皮鐵骨卻毫不設防, 雙手仍抱著自己朝思暮想了幾百年的阿瑜不願鬆開, 唯恐這又是一場幻夢。
“阿瑜哥……”
“我真的找到你了,是嗎?”
草地中央,喬萱的雙臂微微顫抖。
那張俊美妖異的臉上,黯淡了幾百年的瑰麗墨紫色眼眸亮起了點點微光, 仿佛極佳的墨水晶在陽光下綻放出了應有的光華。
“你是,萱奴?!”
喬瑜不確定地問道,他看著麵前明顯成年已久的魔族青年,氣質如淵似海,稍一探測便知其修為深不可測。
很難將這人和氣質天真野性的萱奴聯係起來——如果不是長相一模一樣的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
總不會是萱奴的惡作劇吧。
“阿瑜哥,是我!”
喬萱一臉滿足地笑著,活脫脫一隻吃飽喝足後無欲無求的慵懶雄獅,腳邊的綠草都因為他溢出的歡欣魔力更翠了。
青年滿臉的歲月靜好,溫馴地任由自己認定的伴侶抽出鋒銳的尾鉤,施法止血——
這其實有些多餘。若是他不刻意控製,尾鉤脫離的霎那間,傷口就會消失不見。
但想到能被阿瑜多溫柔以待一會兒,他差點就偷偷加重傷勢了,哪裡還想早點治好!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阿瑜,那天……”
喬萱講述了美人失蹤的事。
自那以後,他全身心都撲在了修煉上,尤其專注精研天賦,每天都會施展日益強大的本命天賦去尋找、感知。
可惜每每一無所獲,隻隱約知道喬瑜人還算安全。
時間法則。
在修為登頂後,他終於能徹底發動自己這個極為罕見的本命天賦,逆流時空長河,直接從過去找回失蹤的喬瑜。
喬瑜擦乾淨沾染魔血的尾鉤,麵色古怪地思考:所以,我這是平白無故,被拉到了幾百年後?
“阿瑜彆怕,你安全了!以後有我在,絕不會有魔能傷到你!”
“嗯。”
青年應了一聲,接著道。
“就是說,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你這幾百年找不到我,是因為我被拉到現在這個時間點了?”
喬瑜有些頭暈的小聲吐槽,遂看向周圍,歇歇腦子。
身後還是熟悉的木屋,連沒封好的矮窗都和原來一樣,嶄新地甚至飄散淡淡木香。
景色倒是變了。
原本冒出綠芽的灰白土地消失了。青翠欲滴的綠茵絨毯蔓延到天邊,無數沒有靈智的各類深淵小魔物們在這繁茂的綠草地裡撒歡。
而喬瑜旁邊,被一語戳破事實的男人卻沒想象中那麼生氣,更沒有鬱悶。
他大大地揚起笑臉,露出又白又亮的尖銳牙齒,“阿瑜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