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嫌棄我?”黎澈用老煙嗓撒嬌,自己都聽不下去。
還是切號重來吧,太汙染耳朵了。
閻琛一本正經的:“很久沒有遇到過像你這麼特彆的叔叔了,我覺得很親切。”
黎澈:“……”
叔叔?!
眼前的畫麵切換到了備戰區,黎澈隨便選了個免費的機型,在隊伍頻道裡委屈地說:“我才十八歲,不是叔叔啦。”
閻琛:“……”
真好意思說自己十八歲。
閻琛:“抱歉,我以為你聲音聽著這麼老,應該至少五六十了。”
黎澈:“……”
對五六十的人還能說出很可愛?你小子沒問題吧?
黎澈哼哼唧唧的:“我隻是聲音聽起來有一丟丟的成熟啦,本人是很可愛的omega哦。”
閻琛:“……”
會有人說自己可愛?長點心吧。
閻琛:“你這麼一說,我有點想看看你長什麼樣了,我們開視訊?”
黎澈:“……?!!”
見鬼。
“不行啦,現在不方便,我沒穿衣服。”黎澈忙不迭地轉移話題,“你猜猜我剛才在乾嘛?”
閻琛:“摳腳?”
黎澈:“……”
這是什麼毀滅性的畫麵?
能不能稍微有一點點美好的遐想?
在閻琛心裡,他絕對就是個摳腳大漢的形象,這還怎麼玩?閻琛就是瘋了也不可能會喜歡這種類型。
刷副本時,黎澈越想越生氣,根本不想說話,已經在考慮第二個小號捏什麼樣的臉了。
“你怎麼不說話?”閻琛在私人頻道裡問。
“……”黎澈操著老煙嗓,硬著頭皮說,“我怕說多了你煩我嗚嗚嗚”
閻琛一個高難度的旋身,一招解決了小boss,故作正直地開口:“不會,我喜歡聽你說話。”
黎澈:“……”
認真的嗎?
對上大boss刑天,閻琛還是老樣子,先溜著它觀察情況,記錄下來後再擊殺通關。
一退出副本,黎澈借口有事準備開溜。
反正沒戲了,再浪費時間沒有任何意義,萬一讓閻琛對網戀產生心理陰影,那就得不償失了。
“阿黎。”閻琛拉住要跑路的小男孩。
黎澈心口一跳,以為自己暴露了:“你叫我什麼?”
閻琛一本正經地反問:“你的ID不是叫代號香梨嗎?我不能叫你阿黎?”
黎澈:“……”
原來是那個梨。
閻琛接著說:“我每天晚上這個點都會上線,你在的吧?”
黎澈:“……??”
竟然還要約他一起玩?
閻琛:“你不來了?”
閻琛清冷的嗓音聽著有些失落,黎澈想都沒想就應下了:“當然來啊!你約我,哪有不來的道理?”
閻琛:“那就這麼說定了。”
黎澈:“……”
見鬼,又掉坑裡了。
取下耳戴式全息設備後,黎澈扶額沉默了許久。
怎麼會這樣?
閻琛肯定不會對摳腳大漢產生戀愛感情,所以是把他當成是一種新奇的生物才這麼感興趣?
黎澈越想越覺得很合理。
越奇怪的東西,閻琛越感興趣,沒毛病。
黎澈:“為什麼追個人這麼難?”
想想都要哭出來了。
架子上麵的刑天模型忽然轉過身:“我找的那些攻略,最老土的都比你的方法好。”
黎澈臭著臉懟回去:“你有對象嗎就擱這指導我?”
刑天想了想,轉回去繼續麵壁。
隔壁,閻琛收起全息設備,想到黎澈遊戲裡的形象和聲音,一下子收不住,笑得肩膀發抖。
書桌上,坐姿霸氣的刑天操著軟糯的童音:“他要是知道你耍他,可能再也不理你了。”
閻琛突然笑不出來:“……”
刑天:“我幫你泄露線索給他?”
閻琛:“不需要,你彆插手。”
連感情都需要AI插手,那這世界怕是真的要滅亡了。
因為刑天的出現,閻琛和黎澈將首要的搜查目標鎖定在封閉式存儲器上。
整整一周下來,黑海掏了環宇和恒星各個地區的分部共計531個隔離式保險箱,取出存儲器後讓刑天當場查驗,可惜全都不是。
刑天的準確度好歹有30%,哪怕不能百分百確定,也能找出疑似的數據,可惜連一個疑似的都沒有。
為了找這531個保險箱,黑海一群成員忙成狗,結果還是白忙活一場。
黎澈揮手打開自製的樹形結構分布圖,將今天被刑天判定過的85個分部做上標記。
閻琛靠坐在書桌前,目光停留在分布圖上:“還有三千多個點位?”
黎澈點頭:“大工程。”
環宇和恒星的商業版圖龐大,除了大大小小的分部外,還有很多賽場,每個賽場至少會設置一個以上的控製中心。
要把所有的地方都查一遍,至少要花三個月時間。
刑天模型跳到書桌上:“我自己來吧。”
用刑天的能力,可以同時對這三千多個點位下手,隨便借用巡衛AI的身體,關閉監控係統,入侵保險箱存放的區域取出存儲器,輕而易舉。
“不行。”黎澈一口回絕,麵色微冷,“既然你要我們幫忙,就要遵守我們的規則。”
帝國法律在規範管理智慧型AI方麵有嚴格規定,所有AI必須遵守三條公約,一旦發現違規,研發團隊和該公司負責人將麵臨牢獄之災,最高可判死刑。
就連軍方智腦呂布也受到第一公約限製,而刑天是徹底自由的,沒人可以束縛它。
它的能力很強,但同時危險性也極高,閻琛和黎澈在使用它的能力方麵極為克製。
閻琛淡淡地開口:“你可以直接去翻那些保險箱,但這樣可能會造成調查過程中大量細節丟失,反而會遺漏重要線索。”
正說著,客廳裡傳來白楊和丁澤的歡呼聲。
“哇啊啊啊啊——!老蕭!老蕭拿下第一!”
“不愧是天宮的,咱們機甲係三年級首席對上他也是夠嗆!”
聞言,閻琛低頭看看終端上顯示的日期,離十天之期隻剩三天了。
12月9日,周五。
閻琛早早起床去訓練室待了一個小時,回去衝了澡,擦著頭發走出陽台。
天氣太冷,閻琛給魚缸外麵加了保溫層,一缸的烏龜還是小小一隻,一點都沒有長大的跡象,倒是隔壁的水球仙人掌,在黎澈堅持不懈地澆水下逐漸發福。
閻琛撐著矮牆跳到隔壁,在落地窗前敲了三下,
片刻後,玻璃門推開。
黎澈頭發濕漉漉的,看起來剛洗了澡,穿著一身寬鬆的居家服,大冬天的還是光腳踩著人字拖,手裡正端著碗。
閻琛的目光落在他鼓鼓的腮幫上:“吃什麼?”
“我媽剛寄過來的肉丸。”黎澈邊嚼邊夾了一個遞到他嘴邊,“味道還不錯。”
閻琛看了一眼他用過的筷子,張嘴咬住。
黎澈:“好吃嗎?”
閻琛點點頭。
黎澈側身讓他進來:“廚房還很多,自己去盛。”
閻琛反手關上玻璃門,隔絕寒冬的冷風,和黎澈一起往客廳走:“中午我陪你一起去拆支架。”
黎澈本是打算自己去的,不過閻琛都提出來了,他倒也沒什麼意見。
上午是理論課,到十點十分就結束了。
下課後,閻琛開車帶黎澈去醫療室拆了支架,又做了一遍腿部檢查。
中年beta醫生滿意地點頭:“不愧是S級alpha,這麼強的恢複能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閻琛:“怎麼樣了?”
黎澈來回走了幾步:“肯定好了。”
醫生:“目前看來已經恢複了九成,日常走動沒問題,不過保險起見,下周最好彆參加高強度訓練,我會給你開請假條。”
下周是長假前最後一周了,正好可以再多保養一陣,閻琛盤算著回帝都星後找誰幫黎澈做腿部保養。
走出醫療室,閻琛重新掃了一輛懸浮車,招手讓黎澈坐進來。
剛開出去,終端忽然震動,一看是蕭城,閻琛眉心一跳,立刻接起來。
視訊窗口在眼前彈開,蕭城滿臉疲憊,雙眼通紅布滿了血絲,驚慌失措地撲到畫麵前:“閻琛,你能不能幫幫我?我能想到的隻有你了!”
閻琛調轉車頭朝傅聞學的辦公室去,故意問:“出什麼事了?”
“我媽媽前兩天做完手術還好好的,剛才突然休克,醫生說可能救回來的機會很渺茫。”蕭城語速飛快,用力擦過淚濕的眼角,聲音止不住地顫抖,“隻要你幫我把她救回來,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閻琛:“你彆急,先把你的位置發給我。”
蕭城一聽閻琛肯幫忙,忙不迭地應下:“好!我馬上發過去!”
今天的事閻琛早已做好安排,甚至前幾天已經把蕭城媽媽的病例發給了傅聞學研究。
閻琛發了視訊把傅聞學叫出來,同時跟過來的還有另一位輻射科專家。
九醫那邊已經提前打過招呼,隻要兩位老爺子趕到就能立刻手術。
病床再次被推進手術室,門在所有人眼前關上,蕭城盯著門上亮起的“手術中”的燈牌,踉蹌後退,靠著牆壁滑坐下來,抱著頭泣不成聲。
手術室外的走廊裡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冰冷徹骨,沒有一絲溫度。
閻琛等門關上後,低聲對黎澈說:“你先回去吧,路上開慢點。”
手術一時半刻結束不了,好歹是以前的下屬,閻琛想在這裡陪蕭城等一個結果。
黎澈卻像沒聽到似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牆角的蕭城身上。
閻琛:“澈?”
黎澈猛地回神:“我不急。”
兩人在長椅上坐下。
閻琛坐在靠近蕭城的位置,拍拍對方的肩膀:“會沒事的。”
蕭城已經聽不進任何安慰,所有心思都在手術室裡,哭得五官擰成了一團。
“媽媽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我不想一個人……”
【阿琛你彆走,彆丟下我!】
黎澈耳邊回響起自己十三歲時的哭喊聲,搭在腿上的雙手猛地收緊。
相似的醫院過道,冰冷的消毒水味,病床的滑輪滾過地麵的摩擦聲,扭曲搖晃的牆壁和人影。
【呼吸衰竭,心臟驟停,情況很糟糕!】
【救救他,你們快救他!】
【阿琛你彆走,彆丟下我!】
回憶的碎片在眼前一幕幕閃過,黎澈呼吸急促,耳邊嗡嗡作響,心臟像要爆炸般一陣陣地抽痛。
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黎澈額角沁出,順著臉頰滑到下頜,黎澈猛地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澈?”餘光注意到黎澈一言不發地離開,閻琛喊了他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想著可能是有黑海的工作進來,在手術室門口不方便。
走過拐角,黎澈眼前一陣陣暈眩,幾乎站不穩,雙腿打架撞上牆壁,差點把自己絆倒。
“嘔——”黎澈捂著嘴跌跌撞撞地衝進衛生間,隨便找了個隔間進去,跪在馬桶旁吐了出來。
【阿琛會沒事的!你彆走,彆丟下我!】
【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那個服務生是間諜,是我沒看好他!】
【為什麼我沒先幫他喝一口?!都是我的錯!】
哭喊聲在耳邊不停不停地回蕩,黎澈捂著心口跌坐在地,幾乎喘不過氣。
頭痛得快炸了,像有無數個冰錐往全身的骨頭裡刺,黎澈一陣陣地發冷,控不住地顫抖,雙手用力地抓撓,像要把自己一片片撕碎。
手術室外,閻琛等蕭城平靜了一些,見黎澈老半天沒回來,有些不放心地起身去找。
如果臨時有工作要離開,黎澈肯定會跟他打招呼。
在小露台和樓梯間都沒找到人,閻琛想著要不要給黎澈發個信息,經過衛生間時,聽到裡麵有水聲,遲疑地走了進去。
黎澈站在洗手台前,正用雙手捧著水衝臉,聽到腳步聲他偏頭看過去,重影搖晃著彙聚到一起,這才看清來人是誰。
水流順著黎澈冷白的臉滑下來,滴落在台盆上,一些順著脖子淹沒進領口。
看到黎澈冰冷的雙眼,閻琛心口一抽,頓時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澈?怎麼了?”
黎澈眨了眨眼,很快又恢複成平日裡散漫的模樣,避開閻琛的視線半垂著雙眸笑笑:“有點熱,洗個臉。”
閻琛的視線順著他偏過的頭落到頸側,從頭發和領口中隱隱露出四道血痕,看起來是被手抓出來的。
黎澈關了水,隨手扯了幾張紙巾擦手,從閻琛的身邊繞過去:“快回去吧,蕭城一個人沒事嗎?”
擦身而過時,閻琛拉住他的手腕。
黎澈腳步一頓,沒事人似的問:“怎麼了?”
——你才是怎麼了。
——為什麼一個人躲在衛生間裡把自己抓成這樣?
——你在承受些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
閻琛想問想說的太多,隱隱約約能猜到些什麼,可又怕說出來刺激到黎澈,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見他不說話,黎澈不解:“阿琛?”
走廊內外空無一人,空間安靜得隻剩下他們的呼吸聲。
閻琛什麼都沒說,沉默地把人抱過來,緩緩收緊手臂。
黎澈一怔,也跟著沉默下來,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猶豫再三,抬手環住閻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