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照片就被大大方方的擱在抽屜打開的顯眼地方,顏色黯淡發黃,邊角處有些蜷曲,顯然是張老照片了。
春日遙隨意地一掃,立刻辨認出那是一張五條家的合照,那時她和五條悟都才六七歲的樣子。五條悟穿著件印花的嶄新和服,被大人們簇擁在中間,漂亮的臉蛋上滿是冷漠和倨傲。春日遙則紮著短短的小揪揪,拽著一隻黑貓玩偶站在角落裡,看著也很是稚嫩可愛。
春日遙抿起嘴。
對這張照片她還有些印象,那些瞧不起她的五條家的同齡孩子剪掉了她原本及腰的長發,為了不失禮,她就隻能紮起這樣的小辮子。玩偶也很可愛,但在日本傳統觀念裡,黑貓是不詳的動物,於是他們故意將這樣的玩偶扔給她,以發泄對五條悟受儘優待的不滿和嫉妒。
“‘六眼神子’的未婚妻,聽著是個嚇人的名頭,但五條家沒有和其他家族通婚的習慣,他們隻要保證‘六眼’能夠平安長大就自然淩駕於禦三家甚至整個咒術界之上。所以被選中成為五條悟未婚妻的你,童年其實稱得上是悲慘,從小父母雙亡,自己又沒有術式,所以經常被同齡的孩子欺負,甚至因為吃不飽飯而導致營養不良,這張照片上你已經滿六周歲了,看上去卻和四歲孩子的身量差不多。直到你展現出在劍術上的驚人天賦,才稍微被重視起來,獲得了咒具·村雨。”
春日遙的神色異常冷漠,但她握刀的手很穩。
“所以你才一直帶著刀,無論是在吃飯、睡覺還是洗澡的時候……像你這種人,如果不抓著點什麼能保護你的東西,一定會覺得害怕吧。”理惠輕聲說,“你知道為什麼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就猜測你喜歡五條悟麼?”
這也確實是春日遙疑惑的地方,對於自己的感情,她一直隱藏得不錯,即使是朝夕相處的同伴家入硝子都從未察覺過。
“因為你還好好地、精神健康地活著啊!”理惠的笑看著有些癲狂,“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竟然沒有性格扭曲,甚至遇到了一群用一隻手指都能碾死的、惡心的混混,你都能保持相當的克製——有什麼東西在支撐著你的內心。那麼一個畢生意義就是和五條悟結婚的工具,支撐你活下去的目的是什麼呢?隻有一個答案,但我真的覺得很搞笑,那種性格糟糕的家夥,都有人對他投注著那麼深的愛啊!”
“你已經瘋了。”春日遙沉默了一會兒,冷淡地說。
“是,我已經瘋了。”理惠說,“你以為你能逃得過麼?沒有回應的愛是不可能堅持一輩子的,總有一天你要麼變成瘋子,要麼會離開那裡。”
“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明白你究竟要表達些什麼?”
“做我的同伴吧。”佐野理惠向她伸出手,“顛覆這個世界,改變這個世界的規則,那樣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那個人。”
“就憑借你的能力,之前遁走的那隻特級?”
“那隻是一部分而已。‘拾夜描鬼’理論上能描繪出人能想象出的一切咒靈並化為現實,但我不同,我的術式隻能召喚出玉藻前。”
“傳聞中那隻絕世的咒靈玉藻前?你們這一族的術式的來源?”
“在巔峰期可以和詛咒之王兩麵宿儺匹敵的絕世妖獸,可惜它的對手是曆史上最偉大的咒術師安*倍晴明,它雖然消失在那須野,但可以依靠我的術式重現,等它的全貌展現在世間,咒術界隻能在它的爪牙下戰栗。”
“聽上去誘人極了。”春日遙聳肩。
“但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