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22歲的五條悟頂著和他十八歲時候沒什麼兩樣的超級大帥哥臉作這樣的發言沒什麼違和感,但春日遙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在區區幾秒鐘前兩個人還沉浸在過去誰對誰好這樣的感情話題中,可現在他們的畫風都開始變得奇怪了起來。
22歲的春日遙畢竟還是太年輕了,還沒有意識到人類這種東西一旦走出了放棄自己下限的第一步,墮落起來就會非常快……即使那個人是五條悟。
不,不如說人類最強和他的術式一樣在突破下限這件事上也是最強。在這個時候就不需要邏輯和感情的比拚,隻要比誰更沒有下限就行了。
於是春日遙生平第一次在這種唇槍舌劍的場合失了應對能力,啞口無言地聽著五條悟換了十幾種語氣或輕或重地在她耳邊喊了接近三十聲的姐姐。
鈴蘭原本不打算跟上自己的客人和他青梅竹馬的女孩。但想想客人隨手扔出的萬元大鈔和店長給自己的承諾,還是咬牙跟上。他小心翼翼地把鎖扣潤*滑得不錯的黃銅大門掀開一條門縫,躡手躡腳地探頭窺伺。心想那位富豪家的大少爺白瞎了一張迷倒從美少女到美少女奶奶的臉,做出的卻儘是些讓人脫落下巴的囧事,這男人真的能追到自己心儀的姑娘麼?
同時他有些克製不住的好奇,這兩位看上去和他生活中接觸到的普通人差彆太大了,有些行為舉止甚至到了懷疑大家是不是同一個物種的程度——
紅頭發的姑娘以提著長刀的姿勢拎著自己的黑雨傘走到客人身邊,客人似乎說了些什麼,隨手握住姑娘肩膀把她提到了欄杆上——鈴蘭自己當然也以很多姿勢擁抱過女孩子們,這樣的姿勢就算抱一隻重點的貓都吃會力,但客人的樣子輕鬆的很,鈴蘭隻能讚歎一聲少俠好臂力;而紅頭發的女孩子僅憑腰臀的力量就在高而窄的欄杆上坐定,想必也是個核心力量極強的瑜伽高手——
客人的手按在女孩的膝頭,兩人湊得極近,似乎是在說些什麼。
像是一陣風吹來,原本端坐在欄杆上的女孩子失去重心般搖晃了幾下,似乎本能地去夠擱在一旁的傘想要支撐身體,而男孩則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女孩子輕盈地跌落到他的懷抱中。巨大的煙花在他們身後的夜空炸裂,映亮了男孩女孩擁抱在一起的身姿,籠罩東京城上空整個下午的黑雲在這一刻忽然化作滂沱的暴雨墜落下來。
鈴蘭有些感動,他關上門,不再打擾這對在吊橋效應中牽手成功的情侶。而如果他再多呆一秒的話,就會發現這場暴雨雖大,卻像是受到了某種規則的束縛,在以扭曲的軌跡避開了那兩個人的身體後才墜落到地麵上。
“剛剛……那是開放式領域?”春日遙問。
“對哦,對麵有人瞬開了領域,中和了無下限術式的效果。”
其實和鈴蘭看到的完全不同,春日遙不是在欄杆上坐不穩胡亂拉拽,而隻是在察覺到背後襲來的厲風聲後想要拔出長刀。同樣的,那個在他們身後炸開的彩色煙花也不是什麼浪漫紀念,而是襲擊者為了掩蓋子彈射*出時巨大的激波噪音。
但五條悟按住了她的手,“六眼”觀測到了一個成型的領域。開放式領域的邊緣幾乎和子彈同時抵達,領域的必中效果中和了無下限術式,所以那枚附加了術式的子彈必然能夠命中五條悟——它也確實命中了——子彈在扭曲軌跡擦過他的左臉後嵌入他們身後的承重牆,一絲極淺的血痕在他的臉頰上蔓延開。
“術式”本身雖然是必中,如果提前將術式的載體破壞掉,也可以抹殺必中效果。但春日遙處在彈道的正前方,如果正麵遭遇“赫”的爆炸,她的身體素質一定是扛不下來了。所以五條悟在思考後做了個在常人看來十分冒險的選擇,僅僅扭曲彈道,放任子彈擦傷自己。
五條悟走到牆邊摳下彈頭給她看,子彈表麵被漆成了明亮的黃銅色,尖頭船尾形的設計讓它更好地減少了空氣阻力,實乃殺人害命的利器。
“7.62×55mm的M118鉛芯銅被甲彈,如果射入一般咒術師的頭部或者心臟都會帶來‘即死’效果。” 春日遙問,“你臉上的傷沒事麼?”
“完全沒事哦。”五條悟隨手擦去臉上的血跡,在反轉術式的運轉下,傷口瞬間已經愈合了。“也不是所有咒具都會有‘天逆鉾’的效果的。”
春日遙極淺地歎了口氣,她的手指按在五條悟的脖子上,似乎是有些不確定某個位置,又在皮膚上遊離了幾公分。她的動作是很輕的,但因為常年握刀而在指腹生起的薄繭還是在皮膚上勾起極細密的癢意:
“是這裡麼?那個時候……很痛吧?”
五條悟意識到她指的是自己在星漿體事件中被捅穿脖子瀕死的事,那時春日遙因為五條家的新娘修行脫離了戰場,所以並未目睹一切。而無論是夏油傑還是家入硝子都不會在她麵前再提起那場殘酷的戰鬥,按道理她無從知道他受傷位置這種細節的。但她未能抵達戰場的愧疚似乎是平等地給了每一位同伴,自然也包括了五條悟。
“還好啦。”22歲的五條悟有些不自在地說,這個年紀的他還沒意識到自己錯失了撒嬌的最好機會,“反正有反轉術式的治療也就是幾秒的事。倒是遙平時要小心哦,如果硝子不在,治療也會很麻煩的。”
“這樣啊。”春日遙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後天我要帶惠去一趟盛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