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願望 在這裡許個願吧(2 / 2)

“我隻請了一天假,買了今晚的車票回東京。下次再回來時會告知您的。”

她還是有點不忍心,所以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說得過分刻薄。說完後她立刻站起身,抓著行李袋往門外走。

“遙!”夏油媽媽從她身後追上來,春日遙保持著不回頭的姿態。“你爸爸……他不是不相信你,隻是怕你受傷,話到了嘴邊不知道怎麼說……這個你拿著!”她把一張銀行卡塞到了春日遙手中,“這是你這幾年寄給家裡的生活費,我知道你在東京過得也很辛苦,我們手裡還有點夠用的積蓄,你就彆硬撐著了,下次有假期了再回家來看看啊!”

等春日遙走到院門口時,她仍然保持著揮手告彆的姿勢。春日遙注意到,在她的身後,另一個身影悄悄地站在了門的背陰處。

春日遙歎了口氣。哪怕隻是個填補對方精神空缺的替代品,她也感受到,這對父母和孩子之間,欠缺的並不是感情,而是理解上的鴻溝。為了加強人設,她隻能倉促地說了些過分的話。

如果有機會的話……

有機會的話再來道歉吧。

“遙。”

五條悟獨自背著光站在院子門口,他低著頭,額上的碎發落下來蓋住了眉目。他還是那副驕傲又散漫的樣子,但不知是否錯覺,春日遙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裡有了些和從前不一樣的情緒。

“悟,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春日遙想了想,“你問了我師傅?”

作為禦三家出身的人,加茂賀川這個人雖說和本家聯係不多,對放棄自己姓氏這件事也毫不猶豫。但他對自己的家族好像也談不上有什麼怨恨和不滿,有需要還是可以聯係到他的。

“嗯,他給了我這個地址,告訴我來這裡等你就可以了。”五條悟說,“你累不累?帶你去個地方。”

春日遙想了想,雖說他今天的到來有些意料之外。但沒準兒夏油傑打消了原本的念頭,為了他的成分還要更大一點,畢竟在咒術界,實力才是最大的威懾力。春日遙費儘心思做成的事,他隻要在這裡就促成了一大半。

而且,春日遙總覺得,他今天的態度是有點奇怪。之前那雙藍眼睛裡全是懾人的怒意,這會兒他卻平靜了下來,非要說的話,今天他的態度格外清澈和坦然,談不上很有禮貌,春日遙甚至不能在他的邀約裡感受到多少渴望,就好像他恰好想要和一個人去看一朵鐘意的花,而春日遙恰好從旁邊走過,於是就邀請了春日遙。

小鎮裡的人流量不大,以中老年人為主。今天倒是罕見地有了些年輕人的身影,春日遙隨口問了一個人,說是今晚有煙火會,而這條路,是上小鎮唯一一所高中後山的。往常倒也是不少情侶約會的風水寶地,隻是今晚有大型音樂會還有煙花演出,此地就顯得有點冷清,偶然與幾個人擦肩,他們也都是往下山的方向走。

“這個點上,我們要去爬山?”

“對哦。”

春日遙其實有點可惜,據說是小鎮上難得一見的煙火會。但看對方實在沒有半點興趣的樣子,她也就隨口說。

“不過這會兒山上都沒什麼人了。”

“你要是害怕彆人呢,有我在;要是害怕我……你不是還帶著刀麼?”

“……對你又沒用。”

這實在是個冷笑話,五條悟說的兩個假設條件都不成立。

“不見得,你可以試試。”五條悟一本正經地說。“保證不開‘無下限’”

傍晚的風帶了些涼意,春日遙覺得暴露在空氣裡的手都被凍得冰涼,於是對著手嗬了口氣。五條悟在旁邊很輕地笑了一聲:

“我外套有口袋,要把手放進來嗎?”

春日遙不怎麼客氣地把右手塞了進去,暖烘烘的熱氣一下子驅散了她心裡的寒意。五條悟又抓過她蜷縮成拳頭的左手,拿起一條柔軟的綢帶裹了起來,綢帶末端墜著兩個小小的金色鈴鐺,她晃了晃手,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春日遙舉起手端詳了一下:

“這是什麼東西的包裝麼?”

“奶茶上的包裝繩,這會兒隻有這個,因陋就簡吧。”

因為前幾天才下過雨,空氣就顯得格外清新。路兩邊都是高大的懸鈴木,小小的嫩綠色手掌肆意舒展,在紅色的落日餘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翡翠色,也將山路間為數不多的一點光線隔絕在外,霧氣逐漸在四合的暮色間彌漫,能見度很低,五條悟顯然沒怎麼受影響,他朝著山穀的方向指給春日遙看:

“那一大片都是櫻樹,花已經開了。”

春日遙竭力瞪大眼睛,也隻能看到一片比她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隱約的淡粉色。

“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春日遙索性不去看了。笑眯眯地看向五條悟,“所以你就是帶我來看這片櫻花的嗎?”

“當然不是。”五條悟說,“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前麵那就是那棵據剛剛那個高中生說很靈的許願樹吧。”春日遙指著路邊枝繁葉茂的菩提樹問道。

那棵樹和其他的樹迥然不同,渾身上下披掛著紅色的布條,顯得分外喜慶——傳聞隻要將心願寫在紅色布條上,虔誠參拜,就能實現人的願望。故而每到考試周,就有許多學生攜帶貢品和寫滿考試科目的紅布條來此參拜。甚至連樹後的水渠裡都扔滿了硬幣,給校工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要許願嗎?”五條悟問她,春日遙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上纏著的也算是根紅布條,五條悟甚至還遞了一根筆過來,醜萌的頂端有個小小的彈簧玩偶。

“之前買奶茶的時候送的,走得急,就揣口袋裡了。”

“我沒什麼特彆的心願,但是,”走了一會兒,春日遙開始覺得身上有了暖意,她抽出自己的右手,又拆開左手領帶的結,紅色的絲織品一圈圈地從指尖滑落。

“既然都來了,不許願不是太虧了嗎?所以,這個願望就由你來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