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前輩,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唯帶著哭腔問道。“為什麼一下子所有人都瘋了?”
唯年紀比春日遙還小一歲,今年剛剛畢業,在家中想必也是千嬌百寵的小公主, 遇到這種介於封建迷信和事難免有些六神無主。
“大概是某種邪*教的祭祀儀式。”春日遙說, 此時她們已經跑下了神社所在的後山。沉重的暮色中,那座青碧如黛山林蔥鬱的小山忽然成了妖魔們狂歡的舞台。她抬手抹掉額頭上的汗水,聲音裡帶了一點喘。夜梟的劇毒和幾天不曾合眼的高度緊張讓她的肉*體相當疲憊了。
但她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絕不能停下來, 結界的發動者也許並不在意幾個普通人類的性命, 但對於咒術師而言,她們的生命實在太脆弱了,一隻三級咒靈就能致她們於死地,殺死她們並不比踩死一隻螞蟻更費力氣。
為了方便奔跑,春日遙一刀割開了女孩們的和服下擺,足以裂石停雲的鋒利刀刃貼合皮膚流動,雖然沒有割裂皮膚, 但沾滿咒靈鮮血和殘穢的咒具給人帶來的驚悸也絕非普通刀刃能比。可姑娘們在從未經曆過的巨大危機前展現出女性堅忍不拔的一麵,忍受了那份驚悸,至少沒有當場哭出來或者害怕得走不動路。
春日遙這才發現自己的幾位同事並非都是身嬌體軟易推倒的軟妹,除了王牌投球手優子, 看著嫵媚動人的千穗理當年也是學校田徑社的種子選手。國中甚至克服身體上的傷病和家人的阻撓代表學校拿下了關東地區大賽的一枚銀牌,簡直就是運動番中才會出現的高光角色。
除了唯……唯在社團裡玩的是音樂,拿手的是小號和鋼琴,肺活量不小, 要她在此地高歌一曲倒是毫無壓力, 但在這種長途奔襲的體力運動中她和絕大多數萌妹子們沒什麼兩樣。春日遙索性單手把她扛在肩上,動作介乎強搶民女的惡霸和扛著行囊走向遠方的遊人之間。
唯尖叫一聲隨後作嬌羞狀說春日前輩好帥,千穗理喘著氣說等安全逃出去了再花癡……然後春日遙一直扛著唯跑下神山, 也因此唯是保留體力最多的人。
“春日前輩,彌美前輩……他們會平安無事嗎?”
“夠了,唯!”優子嗬斥道,“春日還要背著你跑路,就不要在這種時候提些不著調的問題了。”
作為唯一能“看到”的人,優子比她的另外兩位同伴更能感知到神社的恐怖之處,也更能了解春日遙的壓力。這不是什麼邪*教儀式,她們的敵人甚至不一定是人類,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怪物盤踞在這片土地上。四個人中唯一稱得上戰力的隻有春日遙,但雙拳難敵四手,除了那個控製賓客們精神的巫女外,真正的敵人還沒有出場。
如果拿龍珠來對比,大概敵人就是戰力還沒崩壞時的弗利薩和比克大魔王之流,自己這方的友軍則是三個農夫……還是沒有帶槍的版本。
如果真的和那些怪物對上,春日遙要保護她們勢必會變得十分困難。
“我不知道。但在送你們離開這裡後,我會儘全力救她。”春日遙很坦然地說。“對了,我有個問題……”
“對春日前輩以身相許都可以!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唯搶答道。
“你們在被精神控製的時候……究竟看到了什麼?”
“是很美好的幻境。”這時候先開口的反而是千穗理,“大概就是中學時沒有因為傷病和夢寐以求的金牌失之交臂,也沒有在傷心之餘錯過要離開日本去國外讀書的學長的最後一條短訊,趕在他登機之前給了他最後的一個擁抱。怎麼說,大概就是了無遺憾的青春?”
“我見到了已經出車禍去世的青梅竹馬,他還邀請我一起留下來。”優子說。
“我……我見到了爸爸媽媽。”唯靜了一兩秒,“彆誤會,他們其實還活的蠻好的,隻是在離婚後各自成家就沒有見麵了。在夢裡,他們仍是恩愛和睦的夫妻,我在爸爸媽媽的愛護下長大,外婆沒有因為摔倒沒有人送醫而去世……真是一個美好的世界。”
優子和千穗理都很驚訝,她們都以為唯是在富裕和睦家庭中成長起來的孩子……果然大家的生命各有各的遺憾。
春日遙則略微沉吟。
類似的幻境她在六年前在直麵佐野理惠時也經曆過,那時理惠憑借自己的術式召喚出了特級假想咒靈·化身玉藻前,即使已經達到了特級的水平,化身玉藻前的實力還是遠遠比不上大妖怪在那須野之畔興風作浪的威勢。佐野理惠死後,化身玉藻前成為了夏油傑的咒靈,可並沒有展現出當年類似的“幻境”能力,沒想到卻在這裡重現江湖。
這倒是解釋了春日遙沒有陷入幻境的理由。
既然十六歲時春日遙就可以在一無所知時獨自逃脫幻境的束縛,現在對她使用同樣的招數未免有些白費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