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戴琳琅金珠的華服女子跨進來,她生得很美,略帶張揚明媚的美,珠寶金簪給她添上一抹華光,這般隆重的宮裝也壓不住她的神采,輕輕斜眸一瞥都獨有風情,容昭儀被宮人扶著進來,隻看向了德妃娘娘,嗔聲道:
“怎麼都這麼安靜,本宮還以為來早了呢,給德妃姐姐請安。”
前半句還在嬌嗔,後半句是單獨對德妃娘娘說的,她盈盈一彎腰,腰肢纖細動人,臉上掛著的明媚笑意,在某些人看來頗有點刺眼。
德妃娘娘掩唇輕笑,親手扶起她:“快起來。”
容昭儀順勢起身,她掃了一圈殿內,沒看見楊婕妤,她輕挑眉,沒說什麼,隻是臉上笑容寡淡了一刹,等坐下後才重新恢複笑意。
她和楊婕妤不對付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宮中眾人皆知,偏這兩位都身負聖寵,也沒人敢插手二人間的事情。
雲姒將容昭儀進來的動靜都看在眼裡,眸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人人都說容昭儀得寵,也道她性情驕縱,但今日一見,卻非傳言模樣,雖有恩寵,但坤寧宮請安素來不會遲到,對上位者也不曾失禮,恃寵而驕卻拿捏有度。
也難怪容昭儀一直聖寵不衰。
蘇美人是緊跟著容昭儀進殿的,她穿得不若容昭儀明豔,她穿一身珊瑚色廣袖長裙,腰帶裹身,玉簪撫額,選秀時便一直在傳她容貌出眾,的確不假,和容昭儀不同,蘇美人生得清麗,若似明月,透著些許若有似無的清冷。
容昭儀朝她看去,輕眯了眯眼眸。
須臾,殿內傳來動靜,所有人神情都立即噤聲,珠簾被掀開,皇後娘娘被攙扶著走過來,她穿一身華服,頭頂鳳簪,沒有過度梳妝,卻有端莊得體,抬眸看過來時,頗具溫和,淡淡威壓卻讓人不敢小覷。
皇後抬手,讓行禮的眾人起身,她朝新妃看去,笑了聲:
“許久不見後宮這樣熱鬨了。”
德妃娘娘應聲,捂唇笑道:“原來娘娘往日都嫌臣妾們冷清,不過現在這麼多妹妹進宮,娘娘日後想清靜都難。”
她仿若隻是隨意一句打趣,雲姒卻不動聲色地朝德妃看了一眼,可不是,後宮妃嬪一多,哪裡還有什麼清靜的日子。
皇後也似乎沒聽出她話中的深意,和她說笑,四周人也都附和,但容昭儀情緒卻不高漲,她手指輕撫在杯盞上,視線時不時落在殿內唯一空著的位置上。
雲姒順著容昭儀的視線看去,很容易猜到那個位置是誰的。
如今後宮有資格來給皇後娘娘請安的,隻有楊婕妤一人還沒到了。
聯想楊婕妤和容昭儀的齟齬,和昨日楊婕妤侍寢的時機,雲姒很快低下頭,不敢再多看。
蘇美人和盧才人是這次選秀中位份最高的二人,本來她們兩人應該是這次請安時的焦點,但可惜,昨日侍寢的是楊婕妤,而且楊婕妤至今沒來請安,於是,眾人的注意力全部被楊婕妤吸引過去,一時間,也無人注意到二位。
對於蘇美人和盧才人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盧才人是這樣想的,她沒吃早膳就來請安了,如今餓得慌,一口一口吃著糕點,還不忘捧著茶杯抿茶,若非她時不時朝蘇美人看去一眼,雲姒都要以為她是來吃茶點的。
容昭儀的動作不隱晦,很多人都瞧見了,皇後娘娘自然不會忽視。
這時,容昭儀才不緊不慢地撫額,嗔聲道:
“到底是楊婕妤嬌氣,昨日一侍寢,今日便請安都起不來身了。”
這句話由容昭儀說出來一點都不違和,論得寵,楊婕妤比不過容昭儀,但不論侍寢與否,容昭儀的請安可是一日都不曾落下過。
偏楊婕妤矜貴,一次侍寢罷了,請安都不來了?
皇後娘娘許是不在乎恩寵,但不喜有人挑釁她的權威,容昭儀話落,她若無其事地朝容昭儀看了一眼,才擰起眉,順著她的話道:
“派人去長樂殿看一眼,楊婕妤可是身體不適。”
話音甫落,便有動靜從殿外傳來,人未到聲先至:
“都怪你這奴才,笨手笨腳的,偏聽了皇上的話,也不知喊醒我,害得我請安都來晚了!”
“主子息怒,奴婢也是聽皇上說主子多休息,才沒敢叫醒主子。”
一唱一和的話傳入殿內,殿內人都不由得皺眉,皇後的神情也不著痕跡寡淡了些許,珠簾掀開,眾人也終於得見楊婕妤的模樣,她也是華服著身,頭帶金珠,乍然一看,的確和容昭儀有兩份相似,主要是那股形似的氣度和打扮,當即不由得有人朝容昭儀看去。
一時間,許多人心底都了然,怪不得容昭儀和楊婕妤不對付,這擱誰心底不膈應?
楊婕妤一進來,視線就落在容昭儀身上,生怕彆人不知道她和容昭儀不對付一樣,等瞧見容昭儀不若往日笑得明盛,當即眉眼間嗔意越發濃鬱,她被宮人扶著,嬌柔地朝皇後一彎腰:
“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嬪妾來遲了,還請皇後娘娘莫怪。”
她來前,特意在外麵說一番皇上疼惜她的話,誰還敢拿她請安來遲一事多嘴?
皇後娘娘果然沒說什麼,輕頷首:
“起來吧。”
楊婕妤沒有意外,誰不知道,皇上疼誰,她們這位皇後娘娘便向著誰,她起身還要故意地扶一下腰,昭彰昨日是她侍寢,雲姒瞧見許多人眼底都閃過一抹厭煩。
楊婕妤今日很得意,可不是,昨日新妃入宮,皇上卻偏偏去了長樂殿,難道還不夠說明她得寵?
難怪她今日敢恃寵而驕。
她坐下後,抬頭便找向容昭儀,笑盈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