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上。”
見他顧左右而言他,白芍想到一種可能性,一顆心頓時沉到穀底。
白芍也是來給蘇貴嬪拿藥的,蘇貴嬪最近鬱結在心,加上吹了點冷風,身體有點不爽利,她取了藥,心事重重地回了青玉苑。
蘇貴嬪在修剪盆栽,見她回來,抬眼看去:
“誰欺負你了?”
蘇貴嬪皺緊眉頭,她位份雖不至三品,但在宮中也不是很低,加上她頗有聖寵在身,青玉苑的宮人在外時倒是一直能挺直腰杆。
蘇貴嬪很少見白芍這種表情回來,加上她最近有一段時間沒見聖顏,難免會有點胡思亂想。
白芍取回來的藥包已經交給殿內小宮女去煎藥了,她看了主子,心底有點猶豫該不該將路元替雲姒取藥一事告訴主子。
她了解主子,不是什麼能耐得住脾氣的人。
但她們主仆共事多年,不止她了解蘇貴嬪,蘇貴嬪也同樣了解她,當即冷下臉:“說。”
白芍最終還是說了,她也是有點看不慣:
“她倒是真把養心殿當成自己家了。”
一個無名無分的奴才,憑什麼能使喚得動禦前的人?她家主子見到禦前宮人時,還得客客氣氣的呢。
蘇貴嬪臉色驟然冷凝。
雲姒不知這個變故,她現在剛收到小融子讓人遞來的消息——陸淞被調到了翊和宮內殿伺候,她若是現在想見陸淞,許是有點困難。
倒不是說不行,隻會難免惹人眼球。
雲姒驀然蹙起黛眉,陸淞進了翊和宮內殿伺候?
雲姒乍然聽見這條消息時,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怎麼可能?!
要知道,德妃娘娘身為四妃之一,一宮之主,她宮中足足有十六人伺候,宮女、公公各八位,且這十六位宮人都跟了德妃娘娘許久,這和當時和宜殿的情況可不同,德妃可不缺人手用,小融子一個剛進翊和宮的奴才憑什麼能進翊和宮內殿伺候?
即使當初雲姒想要走出中省殿時,她幾經考慮都不敢去想翊和宮,就因她心底知曉,她去了翊和宮也不可能出頭。
雲姒一點點攥緊手帕,眸色冷然。
她不信這裡麵沒一點貓膩,說是陸淞憑自身能力入了德妃娘娘的眼?笑話,真當翊和宮那麼多奴才這些年的飯都是白吃的麼!
她情況不同,如果她也隻是常規法子進了養心殿,誰知她需要多久才能出頭。
許是月事時情緒不對,雲姒心底不斷湧起煩躁。
陸淞!陸淞!
陸家人為什麼不能徹底消失!
將近傍晚時,聖駕回到了養心殿,秋媛也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
“聽說午時後,皇後娘娘去了一趟寶華殿。”
寶華殿,是個定義比較模糊的宮苑,位於後宮和前朝中間,是個賞歌閱舞的地,勉強能議政事,畢竟君臣也得偶爾談心,今日談垣初就是在寶華殿見的朝臣,等朝臣離開後,皇後娘娘去見了談垣初。
兩人欣賞完一段伶人作舞後,皇後就回了後宮。
秋媛在養心殿數年,和禦前宮人關係都算不錯,這些消息不是什麼秘密,殿內宮人私下閒聊時不經意就透露給了秋媛。
如今卻是全便宜了雲姒。
雲姒有點好奇,皇後娘娘去見談垣初是做什麼?
她進宮三年有餘,對這位皇後娘娘著實看不懂一點,或許整個後宮也少有看得懂她的人。
得皇上敬重,卻不得皇上寵愛,和皇上成親數年不曾誕下子嗣,外戚在先帝駕崩後逐漸落魄,也不見她有一點著急,最重要的是,她幾乎沒有過爭寵的舉動。
不論皇上寵愛誰,她都能心平氣和看待。
甚至,皇上寵誰,她就看重誰,她心底公正的那杆秤似乎都是隨著皇上的心意而變化。
令人捉摸不透,也因此,雲姒很好奇皇後怎麼會去找談垣初。
一刻鐘後,雲姒就有了答案。
敬事房的張公公又來了養心殿,對張公公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皇上終於翻牌子了。
消息也傳到了雲姒這裡,青玉苑侍寢。
蘇貴嬪自去年選秀時進宮,一直都頗得聖寵,雲姒對這個結果不意外,她對後宮妃嬪沒什麼意見,除了容昭儀外。
而且,她也猜到了皇後去找談垣初的用意,畢竟談垣初都快將近一個月沒進後宮了,甚至初一那日都沒去坤寧宮,眼見要中秋了,皇後再怎麼說也是後宮之主,難免要行勸導之責。
雲姒仗著身體不舒服,壓根沒露麵,她可不想去青玉苑吹冷風。
和雲姒不同,得了消息的青玉苑上下都是一片喜色,白芍忍不住笑道:
“皇上許久不來後宮,一來就召了主子侍寢,可見主子在皇上心中分量不輕。”
蘇貴嬪對鏡梳妝,被說得臉頰有點飄紅,她惱了白芍一眼:“就你貧嘴,時間不早,快替我梳妝。”
一炷香後,蘇貴嬪穿著對襟披紗裙在殿前迎駕,翹首以盼許久,卻遲遲沒等來聖駕。
許久,殿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蘇貴嬪皺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