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意識開始靠近宗叡。
而後越過他,越過雲望舒、陸霆,愈發往外。
仍有黑沼想要阻攔,可不等它們纏上,新意識散發出的光色便壓住一切。
如此一來,不單單是新意識本身,就連宗叡三人,也能一並回到表意識。
他們原本以為,對方會直接占據這具身體。沒想到,來到表意識層後,新意識還在繼續往外,直到越過整具身體!
這一幕,讓宗叡有些許怔忡。他緊接著又察覺到,自己重新恢複了對身體的掌控。
那個殺人狂竟然直接被壓製了嗎?這個新靈魂,到底是什麼來路……
算了,當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重要的是,對方打算怎麼做。
抱著這一心思,宗叡凝神去看身邊那對男女。
他看到了極不可思議的一幕。
在新意識的靈魂光暈中,四處迸濺的鮮血像是活了過來一般。
它們先是從床單上浮起,凝成一顆顆細小的血珠。而後血珠彙聚,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在半空中流淌。
旅館昏色的燈光照著這一幕,畫麵奇幻又妖異。
等到最後一顆血珠也脫離床單,血團傾斜,像是茶壺嘴一樣,對準男人的傷口,開始往回奔湧!
不一會兒,男人因失血過多顯得青白的麵色重回紅潤。等到所有血都灌回,傷口竟然直接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一幕看愣了在場眾人。雲望舒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覺,和陸霆說:“你前麵說什麼來著?外麵的血不是那個人的?嗯,現在直接沒有血了。”
陸霆:“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眼下這樣,無疑是更好的結果。
想到這點,陸少將看向新靈魂的視線中多了些探究。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可對方明顯更強。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世界孕育了對方。
新意識並未留意他的目光。男人恢複之後,空氣裡的靈魂光暈明顯暗淡許多。不過,事情還沒結束。
光暈再度往前,覆上床上男女的額頭。在上麵停留片刻,方才徹底消散。
男女恍惚地睜開雙眼,同一時間,門口傳來一聲“哐”的巨響。
警察終於破門而入,喝道:“全都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在場三人:“……”
床上的男女被嚇到,條件反射地按照警察的話行動。宗叡動作稍慢一點,但也算完成要求。
眼看三人都還算配合,警察一麵上前查看情況,一麵環顧四周。
進門之前,報警人的說法是:屋內全部都是血。一個凶手,兩具屍體。
而現在……
警察嗓音依然很冷,眉毛卻不引人注目地擰了起來。
彆的不說,至少這“血”,他們是一點兒都沒看見。
“報假警”三個字在警察腦子裡盤旋,不過,他們還是決定先聽聽在場三人的說法,“到底怎麼回事!?”
倒是沒提“凶案”“殺人”等字眼。
一邊的男女還在愣神,接話的是宗叡。
他斟酌著回答:“我原本在隔壁房間休息,直到這位先生來砸我的門,我才出來查看情況。他說他弄錯了,又開始砸旁邊的門……就是這間屋子,原本由這位女士獨自住。
“我看情況不對,想勸他,又勸不住。警察同誌,你們也看到那扇門了,就是這位先生弄壞的。等他進來了,我很擔心,正好又看到他想打這位女士。我就出手,把他攔了下來。”
至於到底是怎麼“攔”的,想想新意識消散之前的動靜,宗叡選擇把這段含糊過去。
“可能我們的動靜有點大,讓其他人誤會了。”
他態度禮貌,話音清晰。恰好,旁邊的女人也回過神,給他作證:“還好他把人拉住,否則的話,我真不敢想……”
宗叡聽著,眼睛都沒眨一下,心裡卻頗不平靜。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新意識最後的動作,怕是直接修改了這對男女的記憶。
該說什麼?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還是新意識的能力明顯超出這個世界的發展水平,堪稱奇幻。出現在這兒,不知是福是禍。
他思緒紛飛時,女人繼續道:“警察同誌,你們看——”
她拉起自己的衣袖、褲腿,上麵都是一片一片的青痕。
女人話音裡帶了些哽咽:“他一直這麼打我!我說要離婚,他就打得更狠了。要不是這小夥子,我今天恐怕沒命了啊。警察同誌,你們一定要幫幫我。”
在妻子麵前凶神惡煞的男人,前麵砸錯門時“宗叡”相對,已經卸下一身氣勢。這會兒見了警察,更是頭都不敢抬,不斷小聲說:“誤會,都是誤會。”
至此,情況算是弄清楚了。
警察對宗叡、女人的態度和緩許多,還有女警過來將後者扶起。
又客客氣氣地問宗叡,可否與他們一起回局裡做個筆錄。
宗叡自然不會不答應。
臨走時,警察們還研究了一番,最終認為“到處都是血”說的其實是燈照在床上、牆壁黴斑上的光影。報警人太心急,這才眼花看錯。
等宗叡做完筆錄出來,時間已經來到十一點。
臨走時,送他的警察還看一眼天色,“呀”了聲:“怎麼好像又陰了。宗先生,你帶傘了嗎?要不然你等等,我回去給你拿一把。”
這是關切的話,宗叡聽著,卻有些分心。
他的注意力落在與警局隔了一條馬路的街道上,呼吸慢了一瞬。
時隔數小時,宗叡再度與“司譽”四目相對。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那個瘋子突然占據了身體?——因為‘係統’希望這個人鬨出命案,動靜越大越好。隻有這樣,它才能通過報警記錄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