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罐子扔掉——清理垃圾的費用也已經包含在場地租賃費裡了——朝坐在地上的岑煬伸出手。後者揚起腦袋,“噸噸噸”幾口把剩下的酒喝完,然後拉住陸詔的手臂,借著力道從地上站起。
“明天見吧。”陸詔說。
岑煬:“明天見。”
……
……
兩人話中的“林阿姨”,是岑煬母親結婚前的好友。隻不過,岑煬母親結婚以後,她們倆便近乎沒有見過麵。
普通Alpha對自己標記過的Omega的占有欲已經足夠驚人,據聞岑煬父母還是一對匹配度高達92%的搭配。這個數據,說明他們是一對“天命伴侶”。
岑煬母親和婚前好友再沒見麵的原因之一,就是岑煬父親不願意讓自己心愛的Omega被其他人看到。
相比之下,林阿姨倒是始終未婚。
雖然已經到了星際時代,要做到這點卻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倒不是觀念問題。Beta當中選擇不婚的就有很多,旁人聽了,也會尊重他們的選擇。可Alpha與Omega,信息素在戰爭時期給他們帶來了優勢——前者更加活躍的精神力、更加強悍的體魄與戰鬥能力,還有後者絕佳的耐受能力……到了和平時期,這些優勢也同樣存在。隻是,畢竟對他們產生了一些其他影響。
是,抑製劑已經很好用、很方便了,可生活中總會有一些意外。
算錯了抑製劑用完的時間,或者在更強大的影響下抑製劑失效……每年都會有相關案件發生,而眾所周知,已經完成標記的Alpha和Omega隻對彼此具有吸引力。哪怕從個人安全角度來講,Omega也應該儘快選擇一個最合適的Alpha來標記自己。
對此,林阿姨的態度是:“我知道,我不乾,我寧願切掉自己的腺體。”
她不顧周圍人的反對,毅然決然地做了手術。
這已經是十幾年前、陸詔和岑煬都還小的時候的事情了。再之後,林阿姨從原有專業轉行,曆經一番辛苦,考上律師資格證,進入一家頗有名氣的律所實習。等到積攢了足夠多的經驗,就像岑煬告訴陸詔的那樣,開了一家自己的律所。
未免對方工作繁忙、對不上時間,進入考場之前,岑煬先給林阿姨發了條信息。
等到十一點出頭,青年從考場離開,林阿姨已經給他回了消息:“小煬:你好,我有時間,咱們十二點視頻。”
岑煬回了個“好”字。之後,他匆匆回到自己宿舍。
陸詔已經在他房間門口等著了。和昨晚一樣不太講究地坐在地毯上,正對著終端投影出的屏幕手指翻飛。
偶爾有同學從旁邊路過,屏住呼吸看陸首席,又在一番糾結之後鼓起勇氣、邀請人去自己房間坐坐。
陸詔一一婉拒,並且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乾脆背對走廊。
岑煬回來的時候,碰到的就是他慢吞吞撐著地毯、從地上站起來的一幕。
青年掃了一眼陸詔身邊的打包袋,看到袋上的水汽,意識到:“你等了半小時?”
這話裡用了一點小小的技巧。如果他直接問“等了多久”,陸詔的回答一定和他昨晚一樣。但要是像現在這麼問,就能得到一個準確答案。
“沒有,”果然,陸詔回答他,“二十多分鐘。勞倫剛剛發了條郵件,關於咱們下一批進的貨。”
“勞倫……”岑煬沉吟片刻,打開屋門,順道抱怨,“為什麼‘給出門鎖開啟權’的權限要等大二才能開通?大一就隻能讓人進到宿舍樓。”
陸詔倒是不在意在門口等他,聞言一笑:“哦,那下次我在我宿舍門上裝個打地鼠遊戲機,給你解悶。”
岑煬:“……”
岑煬真誠地說:“我比較想拿你解悶。”講話的時候,麻利地把打包袋打開,取出裡麵的兩份食物。
看看時間,這會兒是十一點十六分。
他安排:“先給我說說勞倫的郵件內容,順便吃東西,林阿姨十二點會打過來。”
陸詔:“好。”
兩顆腦袋湊在同一個終端前,在陸詔的介紹裡,岑煬快速看起眼前投影屏上的東西。
他們話中反複提到的“勞倫”,其實是一名代理人。而他代理的內容,就是眼前這個名為“旭日”的星際運輸公司。
開學那會兒,陸詔拒絕學生會會長職務時說的那句“有其他事要忙”並非托詞,他是真有事。早在中學階段,他就和岑煬收購了一家因破產而被出售的宇宙航行公司。之後,兩人一合計,覺得載人的航班太多,他們恐怕競爭不出什麼花樣,還是搞搞載物吧。
起初,“旭日”隻是幫一些商人將他們的貨品從一個星球運送到另一個星球。到後來,陸詔和岑煬開始覺得,既然他們已經通過前麵的生意摸索出商線,為什麼不自己乾?
就這樣,公司的新業務開始了。到現在,不說名氣如何、生意大小,至少兩人非但沒有虧本,還每個月都多了一大筆進賬。
不過,商場總是瞬息萬變的,兩人深知不能吃從前摸索到的商線一輩子。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尋找新的貨品、確認采購價格和利潤……
不知不覺,十二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