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身體好,人的精神就好多了,戚氏沒想到自己的淋症以往總是不勝煩擾,身心俱疲,現下卻是乾乾淨淨,好的徹徹底底了。
莫暉聞言也道:“我常常說大家女子懂管家理家,多學三從四德,針黹女紅即可,但這是說的一般的女子,而芙姐兒,我看她是個有誌氣的人呐。”
人隻有傲骨沒用,你必須要有本事,才能讓人真正的尊重。
戚氏見莫暉誇讚如此之高,難得謙虛了一下:“什麼有誌氣,也不過是懂得一點皮毛罷了,老爺莫把孩子誇的太高了。”
“但女兒家這些也不必出去宣揚,自古行醫救人妙手回春當然是善事一件,你不知曉太過出名,就容易被人當出頭椽子。”莫暉道。
這一點戚氏知曉:“那是自然,當年就是顧夫人也被不少大夫說她是‘僅憑三寸不亂之舌騙金釵布裙罷了’還說女醫不會辯證雲雲。老爺的話是金玉良言,我也一定會轉告付姐兒的。”
莫暉笑道:“也不必拘束太緊了。”
若是處處約束,恐怕讓甄芙覺得不便,這就不好了,人家是客居,又太約束,在莫府未免覺得規行矩步。
戚氏相伴莫暉幾年,也大約能摸清楚他的心思,莫家雖然和慕容氏同屬一族,但是漢化極深,骨子裡推崇三從四德。莫暉前麵的兩個女兒,也都是寬厚淑德之人,因此,自然也希望甄芙如此。
但除此之外,莫暉是其他什麼都不說的,也是對甄芙比較寬容了。畢竟,這個年紀的姑娘,還有一年就及笄,都可以成親了,何必得罪人。
卻說甄芙來莫家之後,最高興的人其實是慕容琦,他自認為昌國公夫人之所以不答應他娶甄表妹是因為嫌棄表妹孤女身份,無依無靠,現在甄芙既然被莫家收養,那說明身份不存在問題。
莫家好歹也是節度使,屬於幽州舊臣,莫暉有實權在身。
於是,他又去找昌國公夫人說了一嘴,昌國公夫人以為自己不同意,他就死心了,沒想到這孩子這麼執拗。
這都是被美色所惑,昌國公夫人本想發火,但又怕破壞她和兒子的感情,轉念就想了個主意。
“你戚家四表妹要嫁給你的消息已經是人儘皆知了,你三舅舅昨兒還來我們府上了一趟,總不能讓他們失望吧。不過呢,你是我的兒子,這做娘的怎麼可能會看著兒子受苦。芙姐兒那孩子的相貌誰人不喜歡,聽說她和你四妹妹感情也好,不如讓她們一同進來,從外麵看傳出去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話啊,況且她們是表姐妹,我是她們的姑母兼姨母,在我這裡,她們不分大小的。”
哼,一介孤女,當然是甄芙做小了,讓你能做妾都是便宜你了。
先遂了兒子的意,那小丫頭片子進了門,再絕色的人,不過三五日讓兒子撒手開,自己想怎麼磋磨就怎麼磋磨。
果然,慕容琦一聽沒有半點懷疑:“那甄表妹會願意嗎?”
“傻孩子,你是未來的昌國公,她又是什麼身份,一個孤女。她又不是莫節度使的親女兒,再者,等日後進府來生下一男半女,兒子就是國公少爺,女兒也是千金小姐,又有何不好呢?你放心,我給她的聘禮絕對是一樣的,沒有分彆。”昌國公夫人巧舌如簧。
慕容琦則不疑有它,隻是心想自己朝夕所思的美人終究能入府了。
他是高興的走了,卻留下一臉烏雲密布的昌國公夫人。
卻說甄芙這邊,戚氏回歸幽州,正在籌辦堂會,也把女兒帶在身邊仔細教導。管家理事才是大家主母區彆於小家碧玉最根本之事。
戚氏無論在甄家還是在莫家管家都管的不錯,也能把這些傾囊相授,顯然甄芙比她想象中要聰明許多,尤其無論什麼事情都能想出個頭緒來,不會沒頭沒尾。
但為人又不是那等真古板之人,比如她看出誰在撈油水,不會直接斥責,先算了算,見這些人辦事得利,所從中獲取的油水並不算多,她就不會多嘴。
戚氏笑道:“這樣就很好,那些一分一厘都算到了的人,又想彆人儘心儘力替你辦事,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呢,咱們也不能讓她們糊弄太多,做主子的隨便被下人糊弄,那下人也會有樣學樣,等你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控製不住了。”
“是,娘,女兒也是如此想的。可以默許下人撈點好處,但不能把咱們當傻子,這樣自作聰明的人,寧可不用,也不能讓他繼續下去。”甄芙道。
戚氏讚許,這方是長久之道,本以為女兒理家眼裡揉不得沙子,沒想到還是頗通事務。
隻是她道:“若一件事情你出了十兩銀子辦成,彆人出八兩銀子辦的比你的還好?如此,你該如何自處?”
“女兒想既然我當時提出是十兩銀子的耗用,必定在那個時候有我的道理,或者有我當時太急切定下不懂其中規矩的緣故,因此下次留心些再是,何必責罰下人,錢糧何幾還不是我自己拍板的。”甄芙如此說。
戚氏知曉這方是當家人的氣魄,遇事就一推三不知,即便有才乾,但事情做絕,到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善良又帶鋒芒,不容易被人欺負,但又不會把彆人逼到絕境。
隻是在卓哥兒受了風寒,戚氏想讓甄芙醫治的時候,甄芙拒絕了。
“顧先生同我說過,若是我自己生的兒女可以醫治,但除此之外,隻能替女子醫治,不能替男子醫治。故而,我所學之醫書也多半是女子婦科之類。”甄芙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