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凱亞的馬車
離開，你轉身回到了酒莊內。
此時已接近淩晨，大部分傭人都已經休息，隻有愛德琳還等在迪盧克的門口，手裡捧著熱水和乾淨的紗布、繃帶。
“少、老爺他和凱亞少爺分開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讓進，”愛德琳對著你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托盤塞到你的手中，輕輕將你推進了房間，“去看看他吧，伊格。”
在愛德琳憂心忡忡的目光中，你推開迪盧克的房門。
出乎你的意料，房間裡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
而迪盧克宛如雕塑一般，坐在沙發上。
“凱亞少爺已經走了，克利普斯老爺的事情也已經安頓好了，”你輕聲走到他的身邊，半跪著倚靠在他的膝頭，“讓我看看您的傷好麼，迪盧克老爺？”
迪盧克沉默著，並沒有回複你的詢問。
你試探著伸出手，褪下他的外衣，解開他的襯衫。隻見他冰冷的身體上，草草包紮過的傷口已經又滲出血水，傷口邊緣被雨水泡得發白，血肉模糊。可偏偏迪盧克像是沒有任何感覺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請您不要這樣，”你顫抖著，為他換下臟汙的繃帶，“...迪盧克，不要這樣。”
“我們約好了，我要一直一直看著您的，”你跪在迪盧克的床前，如同第一次陪他入睡那晚一樣，哭泣著啄吻他的眼睛，“請您不要、不要像克利普斯老爺那樣離去。”
黑暗的房間裡回蕩著你的哭聲。過了良久，迪盧克終於有了動作。
雙手在你背後交叉，迪盧克將頭埋在你的肩膀。
“...伊格尼斯，為什麼我按照父親的期盼，獲得了【神之眼】、當上了騎士，卻還是無法守護寶貴的事物呢？。”
肩膀傳來濡濕的觸感，你垂下眼，回抱住你的主人。
你沒有去看地麵上，他散落著的騎士服。
沾滿了他的父親和義弟鮮血的騎士服。
———
人的一生，有時會被某個瞬間改變。
迪盧克的騎士之路，就終結在這個雨夜。*
———
後麵的事情沒有什麼必要贅述。
已經當上督察長的伊洛克，以【維護騎士團的名譽】為由，要求所有知情人必須掩蓋【真相】，將克利普斯老爺的死歸結為【不幸的意外】。
“如果讓外界知道是由區區一個商人解決了魔龍，騎士團就會威信掃地了。”伊洛克雙手抱胸，帶著耀眼藍寶石戒指的手輕蔑地指向迪盧克，“如果你的父親能活下來，那他現在就能加入他夢寐以求的西風騎士團了。”
“很可惜，他沒有。”*
———
不曾被神認可的父親，無法當選騎士的父親。
從魔龍手下救下他的性命，救下蒙德城的父親。
堅信這個世界不會辜負抱持信念之人的父親。
卻最終尋求罪惡力量的父親。
是為了正義麼
？那什麼又是正義呢？
西風騎士團的正義，為什麼和父親、和他的正義不一樣呢？
一個人哪怕正直善良，也會毫無征兆地死去。那麼正義又有什麼意義呢？
迪盧克脫下騎士團的外袍，連著【神之眼】一同扔到桌上：“我要退出西風騎士團。”
———
外出走走吧，遊曆是再合適不過的選擇了。對此刻的你而言，唯有感受、觀察和聆聽能治愈你的心。
你父親的一切都在你身上延續。你在世間感受到的，或許也正是你父親曾感受過的。
——艾莉絲給【萊艮芬德家的貴公子】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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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迪盧克老爺出門遊曆竟然沒有帶上你？”【天使的饋贈】裡，凱亞做出了誇張的表情，“天呢，你們終於要分手了麼？不行，我得再來一杯【午後之死】壓壓驚。”
“不要用我做你酗酒的借口，”你輕飄飄地瞥了眼凱亞，“也不要假裝不知道老爺離開蒙德的事，不是你寫信來建議他晚上出發，以免法爾伽大團長他們阻攔的麼？”
“哈哈，這還多虧你幫迪盧克老爺養大了那隻鷹呢，”凱亞眯著眼睛，輕慢地笑著，“...不然，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和他說上話呢。”
“...你叫我來，不是就為了說這些廢話吧？”
“真冷淡呢，伊格。不在迪盧克老爺麵前，連笑臉都懶得裝出來了呢。”
“...我要走了。”
“誒，彆彆彆，我說我說，”凱亞拉著你的胳膊，把你按回了酒桌前，“克利普斯老爺的事情，法爾伽已經知道了，他最近在讓琴調查伊洛克和他的黨羽，但情況並不樂觀。”
“不樂觀，是指多不樂觀？”你眯著眼睛，看向凱亞。
“唉呀，我隻是個庶務長，能接觸的機密也不多，隻是聽說他背後可能還涉及其他國家的勢力。”
伊洛克。
你還記得克利普斯老爺麵對他的嘲諷時曾教導你，不要利用晨曦酒莊的勢力欺負彆人，而是要幫助他人。
可是克利普斯老爺不在了。
“我記得去年，晨曦酒莊所產生的稅收，就達到了騎士團年度開銷的11.4%。”*你抬起頭看向凱亞，“還請庶務長轉告大團長，迪盧克老爺已經將酒莊的事情全權交由我處理，而我，是個沒有騎士風度、睚眥必報的男仆。”
“如果騎士團不能在伊洛克的事情上讓我滿意，”你眨了眨眼，露出溫和的、完美的笑容，“我也不能保證會做出什麼哦。”
“...你的性格真的越來越差了，伊格。”
“...你以為是托哪對倒黴兄弟的福啊。”
———
正事談完，凱亞對你揮了揮手，示意你先走，而自己要留下來繼續喝酒。
看了眼他麵前成堆的酒杯，你無聲地歎了口氣，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道：“...說起來，你如果工作不忙的話，也可以回酒莊小住幾天。”
凱亞朝酒保查爾斯打招呼的手停頓了一下，而你則繼續道：“老爺還留著你以前的房間，愛德琳每天都會打掃。”
在凱亞複雜的目光中，你站起身：“另外，今天的【午後之死】剛剛售罄，不好意思。”
“回去休息一下吧，庶務長。”
“至少不要喝酒喝死了。”
———
“...伊格，這個世界上會有人為我而哭麼？”在某個雨夜的馬車前，有人這樣問你。
“...會有的。”
“隻要活下去，總會有的。”
———
“說起來，你這個眼罩是什麼意思？我記得你的眼睛沒受這麼重的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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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或許黑暗，但幸好，晨曦總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