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祭典之儀。
嘗以玉作蒼璧,以禮天地。*
你叫蒼璧。
你是獻給神明的,祭品。
———
秋日的璃月,陽光帶著暖意灑滿大地。
誰人的聲音在空中嫋嫋,講述著過去的故事。
傳說很久以前,
提瓦特大陸的先民曾向海之魔神獻上新娘,換取平安。
巨鯨骨架組成的宮殿,紫貝與珍珠妝點的新床,
奢華又安逸的生活,卻滿足不了海神宮的新娘。
她向魔神苦苦祈求,想要返回家鄉。
陷入愛戀的魔神雖然失望,卻還是實現了新娘的願望。
他遞給她一隻法螺道:
總有一天,你會吹響它,那時你將回到這個地方。
許多年過去了,新娘的女兒又被選作新娘。
迎親的前夜,憤怒的母親吹響了螺號。
海神如約從波濤中浮現,以巨浪擁抱村莊。
像年幼時那樣,新娘回到了海之魔神的懷抱。*
———
“...璧...蒼璧!”
少女清脆的聲音將你拉回現實。你抬起頭,看向眼帶擔憂的胡桃。
“怎麼,精神還是不好?”梳著雙馬尾的少女湊在你的身前,手摸上你的額頭,“看來你和那個政治聯姻的夫君關係也沒有那麼差嘛。”
少女的關心讓你忍不住彎了眼角,對著胡桃莞爾一笑:“胡堂主說笑了,隻是天氣太熱有點走神,沒什麼大礙,倒是您,方才叫我是要說什麼?”
“誒,彆彆彆,我又不是客卿那種老古董,彆您啊您的,”胡桃聽了你的話,誇張地向後退了一大步,兩手在胸前擺動,“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剛剛在和鐘離討論這本《絕雲記聞·海神宮》中的故事,想要聽聽你對這則傳說的看法。”
看法?
你順著胡桃的手指,看向泛黃的書頁中新娘與海神宮的故事。
被放歸的新娘和卑微等待的神明?
“...一定要說的話,”你的臉上露出了細微的嘲諷,“...人類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之類的吧?”
清脆的瓷器碰撞聲自你的身邊響起。
有著金色眼瞳的黑發青年轉過頭,目帶思索地看向你:“哦,不知蒼璧先生何出此言?”
你的心猛地跳錯了一拍。
不知為何,往生堂的這位客卿總是給你一種某名的危險和...熟悉的感覺。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祂的仙體自空中墜落,如果不是親耳送仙典儀上滌塵鈴的響聲,你或許會懷疑他與你的亡夫之間的關係。
但在經曆了那些之後,一切的猜測都顯得那麼可笑。
你曾為祂擦拭每一片鱗片,你曾在祂盤踞的龍尾中安眠,你記得祂仙體上的每一處細節,所以你無比清楚。
摩拉克斯死了。
你垂下眼,不去看坐在你一側盯著你看的鐘離,語氣平緩而緩慢地答道:“…神明與人類是完全不同的種族,妄圖以人類之身解讀神明,是荒唐而無知的。”
“…神要愛人,”你似笑非笑地喟歎了一聲,“但神明的愛與人的愛是一樣的麼?將祭品放回家鄉,那位海之魔神真的【愛】那位新娘麼...”
你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搖了搖頭。
秋日的風吹了進來,揚起了你垂落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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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開始於六千年前,那是連大部分魔神都沒有誕生的年代。
你還記得那時,你的頭發尚隻到肩頭。
你的母親在你【新婚】的前夜,哭著將你及肩的發挽成髻,簪上她最好的釵。
說是最好的釵,其實也不過是一枚較為精致的木雕,隻是被人摸得多了,帶了幾分溫潤。但在群神仍行走於人間的年代,能有幾分薄物在身,已經算幸運的了。
這是屬於【神】的年代,【人】的生死,無關緊要。
一些部落的人依附著強大的神,獲得了短暫的豐饒與歡愉,一些則仍在山洪、饑荒與瘟疫中掙紮。
不幸的是,你所在的部族屬於後者,世代居住在海邊,與海潮鬥爭。而幸運的是,一位新的魔神在你們周圍的山岩間誕生。
“你要侍奉好新生的神明,請祂庇護我們的家鄉,”默默擦去眼淚,你的母親強撐著笑容,為你披上了火紅的嫁衣,“你是我們部族裡最好看的孩子,祂會喜歡你的,蒼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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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的居所在岩山的深處。
部族的男人們將你帶到離神明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留你一個人舉著火把,獨自在黑暗中行走。
一片寂靜中,似乎有什麼在暗中窺伺你。
你的腳步越來越快,試圖將如蛆附骨的視線甩在身後,卻腳下不慎,直接摔下了土坡。
帶著惡臭的喘息聲貼近你的時候,你握緊手中的匕首。
下一刻,金棕色的磐石自天空墜落。
大約三四人高的龐然大物停在半空中。
你抬起頭,看向拯救了你的神明。
似魚有腳,似蛇有鰭。
非人之物。你在這一刻異常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位新生神明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