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則是祂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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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是人類的原罪。
最開始隻是想要得到。
但在得到之後,欲望如雨後的蟲豸一般滋生。
想要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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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祭品,你回去吧。”
神明的居所內,似金似玉的聲音響起,似慈悲又似無情。
而你卻並未被神明的話動搖,鎮定地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脖頸之上。
直視著那雙巨大的、金黃色的眼睛,你對著新生的神明勾唇微笑。
“您不
需要我的話,我便沒有存活的必要。”你如是說道。
巨物盤旋在空中的尾巴似乎僵硬了一瞬,不知應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
山洞中沉寂了許久,過了半晌,金眸的龍最終還是對你妥協:“…那便留下來吧,毋做多餘的事。”
神明轉身,飛到了遠離你的半空。
而你則低著頭,隱秘地勾起笑容。
新生的神明並不知曉人類的卑鄙與肮臟。
為了生存,為了你的部族,你會用一切手段將神明…拉下神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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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悠揚的呼哨聲將你從回憶中喚醒,你才發現已經到了船隻回港,回家休息的時間。
你站起身,對著胡桃與鐘離友好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往生堂。
在你背後,胡桃暗搓搓地捅了下鐘離的腰,揶揄地笑道:“怎麼,看呆了呀?俗話說得好,男要俏,一身孝。這蒼璧大美人穿上白色的長袍,確實是我見猶憐,迷倒一片!”
鐘離不鹹不淡地看了眼胡桃,又轉頭看向蒼璧離去的背影,並未說話。
胡桃嘿嘿笑了一聲,雙手背在身後,歪著頭道:“我說,雖然咱們乾這一行,對未亡人出手不太道德,但要是客卿你發話,我胡堂主絕對支持你把蒼璧美人騙、啊不、娶回往生堂!”
知道胡桃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鐘離歎了口氣,沉默了一會還是回應道:“...我並沒有那個意思,隻是覺得,比起白裳,他還是著紅衣更有顏色。”
“你問我怎麼知道的?大概...是因為我記性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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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
摩拉克斯初見你的時候,你披散著如墨般的長發,穿著鮮血般豔麗的紅衣。鮮紅的淚痣邊,你的眼中毫無畏懼,而是以命相博的決絕。
你說神明不懂愛情。
但或許曾有某個瞬間,在祂六千年的歲月中,從未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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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吃虎崖長長的街道,你一路走回了你位於海邊的家。
幾千年過去了,璃月的有錢人似乎更喜歡住在玉京台那種遠離海邊的高處,但你卻固守著部族的傳統,必須枕著海浪才能入睡。
正值傍晚時分,家裡的傭人們早就為你準備好了餐食,你拿起吃了幾口,又很快放下了筷子。
說起來,這些飯菜放在你生活的年代,大約連魔神都吃不上。
可是現在看著它們,你卻生不出一點胃口。
惡心,惡心,惡心。
你衝到盥洗用的水盆旁,將剛剛咽下的食物通通吐了出來。
飽受折磨的胃傳來一陣陣痛楚,卻奇異地阻斷了你腦海中不斷湧出的回憶。
你抬起頭,看向水盆上立著的銅鏡。
黑色的長發,蒼色的眼睛,和眼角嫵媚的鮮紅的痣。
鏡中之人有言語難以形容的美貌,和厭世的、冷漠的眼。
你的手指伸向鏡麵,撫摸著鏡中自己的臉頰,緩緩張開嘴。
鏡子的倒影中,紅豔的舌尖正中,金色的岩元素烙印發出顯眼的光芒。
“...摩拉克斯。”幾不可聞地,你如同在愛人耳邊呢喃般輕聲喚道。
等了半晌,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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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吾名摩拉克斯。”
“凡喚吾名,必至汝身。”
【新婚】之夜,曾有人與你立下這樣的【契約】。
而現在,契約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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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死亡對你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你抬起手,將麵前的鏡子推到地上。
碎片反光中,隱約可見你嫣紅的眼角,和被水潤濕後更加妖豔的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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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往生堂。
黑發的客卿放下手中的茶杯,如黃琮般的眼眸熠熠生輝,嘴角帶著似有若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