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是你的武器,奉承是甜蜜的毒藥。
你想讓神明陷入愛戀,卻不知最優秀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
你知道你在做夢。
你又夢到了那一天。
請仙典儀的那一天。
你知道你不該過去。
你是不該存在的記憶,你是意外蘇醒的過去。
但你還是想遠遠地看一眼你的神明。
然而,或許是為了懲罰你的情不自禁。
巨大的、金棕色的龍自天上隕落。
無力地、癱軟地、毫無尊嚴地摔在請仙的貢台上,再也沒有動作。
周圍似乎有人在尖叫、哭泣、議論,有人在奔跑,有人在爭吵。
你分不清,嗡嗡的聲音讓你的腦子一片混亂。
你跌跌撞撞地推開周圍的人,跑到那尊熟悉的仙體前,想要撫摸祂緊閉的眼。卻被一位年輕的銀鎧將軍抓著手腕,送出了人群。
“…你的臉色很差,這次便不追究你的過錯了。”他對你說。
你的臉色很差麼?
你無知無覺地踱步,蹣跚地走到倚岩殿前。
金色屋頂的建築沉默地站立著,似乎全然不知它供奉的主人已經溘然離世。
你忽然失去了力氣,跌坐在倚岩殿的陰影下,手指痙攣般地握緊又鬆開。
你從沒見過祂那個樣子。
你熟悉的摩拉克斯,是高傲的、莊嚴的、凜然不可侵犯的,非人之物。而不是盤臥在地上、任所有人窺伺的,屍體。
屍體。
你帶著自虐般的酸澀重複。
你或許曾背叛摩拉克斯,曾破壞祂最為看重的【契約】,但你從未想過有一天,祂會死在你的麵前。
你的胸口好像空了一部分,或是全部。
“...哭啊蒼璧,”你低著頭,手指瘋狂地、狠狠地抓著臉,“...哭啊...你的神明...不在了啊...”
“...為什麼哭不出來,”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帶出可怖的血痕,而你卻滿不在意,嘶啞地質問著:“...摩拉克斯...祂不在了啊!為什麼你不哭呢!”
你跪在為岩神建立的殿宇前。
鮮血順著你的臉頰緩緩流下,宛如眼淚。
———
你沒有哭過。
在生存都很艱難的年代,眼淚是奢侈品。
被獻給神明的時候你沒有哭,陪摩拉克斯征戰身受重傷的時候你沒有哭,被非人之物侵占身體的時候你沒有哭。
死在摩拉克斯麵前的時候,你也沒有哭。
你忘記了怎麼去哭,即使在祂死的這一刻,你的心痛如刀絞。
———
鮮血落地的一瞬,你自噩夢中驚醒。
窗外,皎潔的月亮高高懸掛在璃月港的天空上,沉默地看著地上的人們。
過於真實的夢境,讓你一時之間門分不清今夕何處。於是你啟唇,輕聲呼喚祂的名字。
“摩拉克斯。”
無人應答。
無人自天空閃現,用龍尾環繞你的腰身。無人用金石相撞般的聲音喚你“蒼璧”。
…你知道了,這是現實。
…是摩拉克斯已經死去的,現實。
你喘息著,掙紮爬下了床,赤著腳一路衝到了床邊的矮櫃前,猛地拽開了櫃門。
卻砂木製的櫃門發出痛苦的吱呀聲,大量金燦燦的摩拉如海浪般應聲湧了出來,瞬間門掩埋了你半條小腿。
你跪坐在地上,神經質地雙手捧著摩拉,一把又一把,將身體埋在鑄幣之中。
隨著身體逐漸被冰冷的摩拉包裹,你的身體停止顫抖。你蜷縮在黃金的海洋裡,正如同當年依偎在祂仙體之中一樣。
過了良久,你終於在你的神明血肉構成的貨幣堆裡,睡著了。
冰冷的月光自窗外打到了你身上,襯得你如同黑夜中的鬼魂,蒼白卻美豔,破碎得一塌糊塗。
———
第二天一早。
傭人的驚呼將你從難得的安眠中驚醒。
你疲憊地睜開眼,翻了個身,將臉埋在了祂的血肉之中,不想理會大驚小怪的傭人。
“…夫人?”
低沉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你驚訝地抬起頭,看向跟在傭人背後的往生堂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