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先生,您怎麼來了。”客人當前,你自然不能再躺在摩拉堆裡,連忙站起身。
堆疊的摩拉在此時卻仿佛忽然有了生命,絆著你的腿,將你送向了鐘離的懷抱。
“夫人不必忙慌。”
鐘離的手熟稔地落在你的後腰,將你扶穩,固定在懷中:“我這次來隻是為了確定尊夫葬儀的細節,不是什麼大事。”
“讓您見笑了。”你垂著眼,雙手抵在鐘離的胸口將他推開。
儘管青年堅硬的胸膛,和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讓你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摩拉克斯。但你還是垂下眼,冷淡對他說道:“請您在前廳稍候,我簡單梳理後就去見您。”
一枚摩拉在你淩亂的衣襟搖晃,即將滑入胸口的瞬間門,鐘離伸手將它握住,優雅而有禮地放入你的手心,期間門未碰到一絲你的肌膚。
“不必著急,現在,我的時間門有很多。”他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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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璃月港之後,曾聽許多人對你說過,鐘離先生是個妙人。
聽戲要點最紅的名伶,遛鳥要買最名貴的畫眉,衣冠日用、珠玉瓷器、酒食點心、茶葉香料、花卉蟲鳥,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可惜的是,你與這位鐘離先生的初見算不上友好。
那是送仙典儀結束後的傍晚。
你在經曆了幾天的平複後,終於接受了摩拉克斯已亡的消息,前去旁觀了祂的送仙典儀。
不幸中的萬幸,送仙典儀
辦得還算體麵,要知道,你本以為這個時代的人們早就忘了如何侍奉神明。
但你的內心,卻還是有幾分空虛。
或許,你應該為你的神明,你的夫君,辦一場葬儀。這樣,是否能擺脫舊日的陰霾,開啟新的篇章?
你忽略了內心反駁的聲音,順著璃月港的大道,向著往生堂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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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堂位於璃月港的一角。
大約是因為涉及殯葬,你到達的時候,那周圍半個人影也沒有。
你之前大約了解過往生堂的情況,便直接推開了大門,對著年輕的堂主拍下了兩箱摩拉。
“麻煩為我的亡夫辦理葬儀,最高規格的,錢款不必擔心。”胡桃饒有興致的目光中,你平靜地說道。
因為送仙典儀的事情,你的情緒不算高,沒能注意到胡桃身邊那位客卿看著你的、深邃到恐怖的眼神。
在胡桃應下你的委托前,有著奇特瞳孔的青年率先開口:“準備葬儀問題確實不大,隻是不知夫人的亡夫是…?”
“政治聯姻對象罷了,”你不想仔細思考摩拉克斯的事情,敷衍地笑了笑,“好好送他一程,也算是儘了夫妻義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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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聯姻的對象?
某個你不知道的場合,金瞳的神明慢條斯理地脫下黑色的手套,露出其下如金石般、刻印著神紋的雙手。
“婚姻亦是【契約】的一種,”摩拉克斯的手掌插入你帶到往生堂的摩拉箱中,金色的貨幣立刻融化成流動的液體,翻滾著融入了神明的體內,“蒼璧,須知,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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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回當下。
在將突然造訪的鐘離安置在待客廳後,你返回屋內,換了身乾淨的純白長衫。
隻是畢竟之前消耗了些時間門,等你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幸好鐘離似乎不趕時間門,好脾氣地端坐在你的客廳內,端著茶杯啜飲著,麵前還擺著幾塊樣貌精致的點心。氣定神閒地,甚至有幾分主人的樣子。
“讓您久等了,鐘離先生,十分抱歉。”
若無其事地略去早上那一段,你帶著溫潤的笑容坐到鐘離對麵,為他斟滿茶水:“您剛剛說有關於亡夫葬儀的事要與我商討,不知具體是什麼呢?”
“不急,”鐘離對著你搖了搖頭,包裹在黑色手套中的頎長手指將桌上的點心推到你麵前,“冒昧來訪,未及備齊禮品,恰好我前些日子拜托璃月港經驗老道的糕點師做了幾盒點心,還算可口,夫人可以嘗一嘗。”
...是巧合麼?
你昨天將晚飯吐的一乾二淨,今日又大半天滴水未進,胃裡正空得發痛。而恰在此時,有人為你送上了你喜好的甜食,卻避而不談讓你尷尬的話題,隻說是恰好攜帶,請你一嘗。
你知道自己長了張驚世駭俗的臉,不然也不會被選中,成為神明的新娘。但這些年來,你並沒有被人追求的經驗。畢竟在你生活的年代,沒有人願意挑戰摩拉克斯的神權。
因此麵對鐘離的友好,你有一絲慌亂。
你不明白鐘離是什麼意思。
想要,追求你麼?
可你明明是,屬於摩拉克斯的祭品。
“...多謝先生好意,”沉默了片刻,你將可憐的點心又推回了它主人手邊,委婉地拒絕道,“隻是我已習慣亡夫的飲食,不喜甜食。”
“...是麼?“麵容英俊的青年聽了你的話,並未著怒,而是露出了奇異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來夫人與尊夫關係甚好。“
”...甚好倒也算不上,“你啜了口杯中清茶,任蒸騰的熱氣模糊你的眉眼,平靜地回答道,“說起來,如果祂還活著的話,大概會很恨我吧。”
“夫人節哀。“鐘離看向你,目光平靜而透徹。
你的心臟莫名一緊,連忙倉皇地轉過頭,手指緊緊握著衣襟。
你沒有注意到,鐘離自始至終都稱呼你為,夫人。
那固然是對他人愛侶的尊稱,卻也可以是,對自己【新娘】的昵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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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是你的武器,奉承是甜蜜的毒藥。
你想讓神明陷入愛戀,卻不知最優秀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