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六千年前。
彼時的璃月尚未建立,先民居住於海邊,以漁為生。
隻是當時先民尚未開化,無竊火之智,無耕種之能。再加魔神尚行走於人間門,妖邪之物肆虐,海嘯、洪水、饑荒,災厄不止。
可憐百姓,生亦苦,死亦苦!
有詩雲:莫自使眼枯,收汝淚縱橫。眼枯即見骨,天地終無情!*
恰此時,岩王帝君橫空出世。
要說岩王帝君他老人家,那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倫中的響當當的人物。
隻見他瞪了下眼睛,那洶湧的海潮便悉數退下,揮了下手臂,萬千磐岩就像雨點一樣落到了海邊,形成了一座大山,為先民們抵擋汐流浪潮。
諸位看官或許要問了,這山姓甚名誰,如今何在啊?
嘿,諸位看官請回頭,看那璃月港外高聳入雲的天衡山。
那正是帝君許給璃月先民的,朗朗乾坤!”
———
你與部族的人們一道,跪在巨龍的腳下,跪在天衡山的腳下。
部落裡許多年邁的老人已經控製不住淚水,顫抖著手觸摸著阻擋海潮的山體。
他們當中,不知有多少的愛人、兒孫死在了海浪中,死在了海水中的魔物手下。
他們等了這座山那麼久。
現在,他們終於等到了。
摩拉克斯。
他是你們的神明。
他是你的神明。
———
巨龍盤旋在空中發出悠長的龍吟,甩尾消失在了天衡山頂彌漫的雲霧中。
不知是不是錯覺,臨走前,祂金色的眼睛似乎在你身上暫停了一瞬。
祂在看我麼?祂注意到我了麼?
你的手指微微蜷縮,嫣紅的淚痣上,蒼色的眼眸透出幾分迷茫和期待。
“...蒼璧?”
你兀自站在那裡思考,一道熟悉的聲線自背後傳來。
你回過身,目光複雜地看向幾個月不見、更顯蒼老的母親,撐著旁邊人的手踽踽走來。
“...母親,”你快走了幾步,接過孱弱的女人,垂下眼,“...好久不見,您還好麼。”
“我都好、都好,”敷衍地說著明顯的謊言,母親乾枯如樹枝般的手緊緊握著你的手腕,渾濁發黃的瞳孔自你身上一寸寸掃過,“...你看起來也不錯,蒼璧,看來神明大人很喜歡你。”
“這很好、太好了,”你的母親充滿死氣的臉上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卻不知為何讓你痛得想要哭泣,“多虧了你,我們現在再也不用懼怕洪澇與海嘯,你的弟弟、侄子,你的後輩們再也不會像你父親那樣,連屍首都不能留下...多虧了你,蒼璧...多虧有你...”
“...不,這不是我的功勞,”注意到部族的長老不知什麼時候都圍了上來,你搖了搖頭,直視著想要打聽情況的人們,“神明大人這些時日並
未對我表現出親近,幫助部族是神明大人自己的意思,和我無關。”
“...不曾親近,怎麼會不曾親近呢!”你的母親扣在你手腕上的手越來越緊,像是枷鎖一般,留下顯眼的淤痕,“蒼璧,神明大人的脾氣或許高傲、或許粗暴,但你要忍讓!你要謙卑!用你的臉,你的身體,你的心去侍奉祂!”
“...你生得這麼好看,你必須得到神明的愛...蒼璧!...不然...”
不然所有的犧牲,豈非沒有意義。
像是已經枯萎的花,拚著最後的力量將尚有生機的花瓣抖落,你的母親對著你嘶喊著。
你不知道這一刻在她眼裡,你是她的兒子,或是部族的【蒼璧】。
或許這也並不重要。
你還記得父親死的那一天,為了你和兄弟們當天的晚飯,被譽為部族第一美人的母親,委身在了長老的身下。
卑微地、卑鄙地活下去,然後再去談論其他吧。
———
有的時候,你很討厭你的臉。
但有的時候,你又慶幸,至少你還有可以討祂喜歡的容顏。
———
你的神明,祂是如此的仁慈。
祂不曾侵占過你,即使你每日都順服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恐懼地、期待地等著祂的垂憐。祂不曾虧待過你,在你睡夢中蓋在你身上的暖被,每日清晨出現的、帶著晨露的日落果和獸肉,和在你不注意的時候,掃過你腳腕的尾巴。
祂不曾傷害過你,與行走在人間門的其他魔神截然不同。
所以你不想,欺騙祂。
你不想欺騙摩拉克斯。
但是母親說的對,神愛世人,但這種愛是平等的。
分到你們部族的有幾分?誰也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