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世間已度過六千餘歲。
與仙人一同建立璃月,也是三千七百年前的事了。
漩渦無法擊碎的磐岩,也會在時光的衝刷之下磨損。隻是我一直說服自己,磨損出裂紋的那一天還沒有來臨而已。
還沒到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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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派蒙有些混亂,”珠鈿舫上,漂浮在空中的白色飛行物指著你的臉大喊,“鐘離,你剛剛說這個大美人是誰?”
不著痕跡地擋開派蒙無禮的手,鐘離啜了口茶,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嗯,我以為我已告知過二位?以普遍理性而論,蒼璧是我的夫人。”
“夫、夫人!!!”派蒙一臉震驚地連退幾步,用看變異丘丘王的目光上下打量你半天,轉過頭對著旅行者說,“...天呢,原來我們在璃月港聽到的不是謠言,鐘離真的傍上了富婆,現在結賬都不用記在往生堂名下了!“
你的臉上大約浮現了幾分尷尬,鐘離卻安如磐石地坐在一邊,聽著派蒙繼續以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著悄悄話:“我說旅行者,要不然...你也學鐘離去找個有錢人好不好?這樣我們就不用每天接委托,也能頓頓都吃甜甜花釀雞了!”
“...派蒙,你其實知道你的悄悄話大家都能聽到的,是吧?”旅行者無奈地按著額頭,帶著歉意對你和鐘離笑了笑。
“唔!”派蒙聞言慌亂地捂住嘴,帶著討好的笑容靠近你道,“...這位...嗯,蒼璧公子,派蒙剛剛說的話不是故意的,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啊。”
旅行者和派蒙戰戰兢兢地看著你的樣子實在過於可愛,你眨了眨眼,回以他們溫柔的笑容,心裡卻不禁感慨。
這可...真是和平。
不必擔心下一頓吃什麼,不用害怕下一秒是否仍在呼吸。就這樣無所事事地坐在船上,享受著陽光,討論著過去的曆史。
實在太奢侈了。
奢侈到似乎有人已經忘記了,能夠過上這樣的日子,應該感激誰。
你站在鐘離身後,冷淡地看著名為宛煙的【考古學家】一臉激憤地指責摩拉克斯的卑鄙,心裡升起無邊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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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之魔神】赫烏莉亞…祂是一位善良的魔神,被眾人愛戴,卻還是在戰爭中被摩拉克斯…用不光彩的手段…暗殺了!”
“摩拉克斯祂、祂就是個凶手!”
“所以,我想要證明!摩拉克斯也有罪惡!祂手上沾著血,祂有殘忍無情的一麵!”
———
…天真到無知,愚蠢到可笑。
摩拉克斯也曾與那位【鹽之魔神】一樣善良,一樣被眾人愛戴。
但祂最終選擇帶上了殘忍無情的麵具,背上【磨損】的詛咒。
祂身上的每一份罪惡、沾染的每一滴血,祂每一處傷疤、每一次失去,都是為了璃月。
踩在祂屍骨與血淚上享受的人,如何敢指
責你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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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和派蒙在宛煙的怒斥下麵麵相覷。
鐘離則一臉平靜地抱臂站在那裡,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
“...這位,宛煙姑娘。”
從舌尖彈出這個名字,你自鐘離身後閃身上前,帶著輕慢的微笑看向義憤填膺的少女:“請問你站著這裡指責摩拉克斯的時候,是否有意識到,你和你的祖輩能夠活下來,完全是依靠祂的饋贈?”
“你說什...”
“看看你身上的衣服,看看你腕上的首飾,看看你剛剛喝下的茗茶和腳下的畫舫。一邊享受著摩拉克斯帶來的盛世太平,一邊又站在道德的高點上喚祂凶手,”似嘲諷般輕笑一聲,你搖了搖頭,“過了這麼多年,人類依舊是這麼卑劣啊。”
“...你、你這個摩拉克斯的信徒,憑什麼這麼說我!”
憑什麼?
你頓了頓,似乎不知如何表達。
而鐘離的手卻在此時環上了你,如山岩般支撐了你的脊背,和自信。
“...憑我,是摩拉克斯最初和最後的信徒,”在眾人驚豔的目光中,你展開如霓裳花般豔麗的笑容,“沒有人可以在我麵前,侮辱摩拉克斯的聲名。”
———
“...哇,派蒙以前不知道,原來美人生起氣來會變得更好看,”在你的身後,飛在空中的小精靈暗搓搓戳了下鐘離,“不過我說鐘離,你真的不阻止一下你的...呃、夫人麼?他看上去要把宛煙小姐說哭了。”
“嗯?嗬嗬,說笑了,”鐘離聞言,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回道,“此事想必夫人自有分寸,我不過是攀附夫人財富之人,如何敢對他指手畫腳。嗯...而且...”
“而且?”
“...而且夫人平日在我麵前總是一副溫馴模樣,從未生過氣,”收回放在你腰間的手,鐘離自然地將其置在唇邊,“...今日一見,確實彆有一番風味。”
“...旅行者,以後派蒙要是不小心說出冒犯鐘離的話,你可一定要趕快提醒我,”派蒙轉過身,乾巴巴地對著旅行者感歎著,“備注,尤其是蒼璧在的時候。”
“這兩個人,簡直是把欺負人當情趣嘛!”
———
另一邊。
“…總、總之,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我的看法!”麵對你的指責,宛煙依舊在垂死掙紮,不罷休地狡辯著,“除非鐘離先生能證明赫烏莉亞的死與摩拉克斯無關!”
“——不無不可,”你的眉眼間已有了幾分冷冽,而鐘離此時適時出聲,打斷了你與宛煙之間的對話,“雖然我對爭辯是非並無興趣,但既然夫人如此在意此事,我們陪宛煙姑娘走一趟【地中之鹽】便是。”
“正好那裡有些東西,我早就想讓夫人看看。這樣安排,夫人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