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役人們醒來知道這個消息都慌了神,錯亂之下,他們隻記得暈倒前要去【食野屋】的事情,竟指認可憐的料亭老板池波先生為凶手!”
“幸虧明察秋毫的鹿野院同心出現,救池波先生於水火之中!”
“經過他縝密的調查,原來那波海亂鬼在劫持運車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在紺田村附近因為分贓不均打了起來,最後四散逃走——而那批贓款,則被紺田村的村長發現,又交還給了天領奉行!”
“——如何,這個案件綜述?”
聲情並茂地講完案件【真相】,鹿野院滿臉期待地看向了你,等待著你的回複。
你看了眼記錄了他滿篇鬼扯的本子,默默把它合上,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問道:“…可以把【食野屋】那段去掉麼?”
———
“…所以那筆贓款和貨物真的都追回了麼?”將鹿野院交給你的卷宗展開,你一字一句地幫他確認結案報告的撰寫內容,“紺田村的人同意了?”
“哈哈,我一早就去了紺田村,和村長大叔促膝長談了好久,才說服他同意,”鹿野院抵著腮,半垂著眼笑道,“說起來,多虧咱們發現得早,那些錢款還沒來得及花出去,不然可就真的完蛋了。”
一早就跑了一趟紺田村來回?怪不得餓成那個樣子。
你看了眼輕描淡寫略過自己功績的鹿野院,將他報告中尚可改進的細節圈了出來:“那幾個主犯呢?雖說是喝了酒,又是為了給女兒治病…但畢竟是犯了罪…”
“哈哈哈,他們啊,”鹿野院輕笑了兩聲,從你膝上挑出一份
卷宗揮了揮,“他們幾個早上在紺田村裡【醉酒鬨事】,已經被我帶回天領奉行的大牢裡了,罪名不重,主要是為了長長記性。”
“等他們被放出來,我記得…奉行所剛好還缺幾個跑腿的,就讓他們試試好了。”
“…鹿野院同心還真是好心。”
“哪裡哪裡,官兵和民眾,當然是要互幫互助嘛,”他對著你眨了下單眼,緊接著又刻意地、深深地歎了口氣,“不過啊,這案子裡還有個大麻煩,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你的後背忽然一冷,不詳的預感升起。
你默默往遠離鹿野院的方向挪了挪,裝作鎮定地問:“是什麼麻煩?”
鹿野院翹著腿,單手支在腿上托著腮看向你:“就是那幾個指認你的役人嘛——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們汙蔑池波先生你都是事實,如果你想要檢舉他們,我是舉雙手同意的哦。”
鹿野院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難得不帶一絲笑意,反而十分嚴肅。平時隻能用昳麗形容的臉龐,竟透出幾分冷冽、蕭殺的氣質——儘管你知道,他是個無可指摘的好人。
花費了一上午,編造【真相】說服村長、追回贓款、抓捕主犯、還為他們出獄後的未來找到了出路——如果你指控役人的話,他們一定會說出真相,然後這些功夫都白費了吧?
但鹿野院還是支持你做出自己的選擇。
你垂下眼,自繁雜的卷宗中挑出關於役人的一卷——果不其然,鹿野院甚至已經幫你把檢舉書都寫好了。
…怪不得天領奉行那幫年輕同心們每天都是【平藏先生】、【平藏先生】的——鹿野院他考慮得實在太過周全了,以至讓人難以相信,這隻是個未成年的少年。
你歎了口氣,伸手將檢舉書撕成兩半,扔到了包裹食盒的錦布中。
“...算了,反正這件事我也沒有什麼損失。”凍得有些發紅的手伸到嘴邊,你哈了口氣,雙手交叉搓了搓,“冬天這麼冷,他們卻願意大半夜在室外躺半夜,就為了還村長那點情誼,就這樣吧。”
你說完,轉過頭想要征求鹿野院的意見,卻發現他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你,草綠色的眼中是某種你看不懂的深意。
和你對上目光,鹿野院頓了一下,才緩慢展開你熟悉的那種輕快、浮薄的笑容。帶著奇特的韻調,他仿佛撒嬌似的對你耳語:“池波先生,就是因為你老是這樣,才總是被卷進麻煩的案件裡的哦?”
———
鹿野院說這話的時候,說實話,你沒有理解。
他也沒有解釋,而是背對著你揮揮手,向了天領奉行所的方向離去。
直到之後的某天深夜,你被人蒙著眼、綁著手腳,帶到了不知名的山洞,你才忽然又想起他的這句話。
可惜這時明白已經晚了。
做著海亂鬼打扮的男人正紅著眼將刀對著你,惡狠狠地說道:“正,我不在的時候,你和天領奉行的狗相處的很好啊。”
———
不知為什麼,你在那一刻,忽然很想念炸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