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發妻 “若日日都是這麼活,活著也…………(1 / 2)

沉珠 林格啾 10309 字 9個月前

“少夫人!”

顧叔跑過來, 幾步路的工夫,竟嚇得老臉煞白,眼神不住上上下下打量著謝沉沉。

直到確認她無事, 這才長舒了口氣,又有些埋怨地側頭、看向自家大公子。

那眼神裡意味分明:怎麼都是快當爹的人了, 還這麼沒輕沒重?

魏棄裝作沒看見,背手站著。

旁邊的沉沉扶著他站穩身子, 回過神來,卻沒忍住困惑地皺眉:心說為什麼這老伯,忽然便改口叫自己少夫人了?

她隻覺其中誤會頗大,想解釋,可轉念一想, 婚書都給了, 魏棄也默許, 萬一自己矯情起來惹了他生氣, 他讓自己還銀子怎麼辦?

沉沉瞟了一眼身邊人。

心說反正……叫兩聲也不會掉塊肉。

思及此, 索性裝作沒聽見, 見顧叔仍一臉不放心,又忙寬慰道:“阿伯, 我真的沒事。”

她說:“你彆看我瘦, 可我很有力氣的, 我在宮裡,一個人能挑兩桶這——麼大的水。不過是爬個樹而已,方才就算殿下不救我, 我自己也能下得來。”

說著,她拿手比劃起水桶的寬度。

眼角餘光瞥向旁邊的顧不離,大有一副“看姐姐我多厲害、我可不是什麼花架子”的自證架勢。

怎料這話沒安慰到顧叔, 反而把人嚇得一臉驚恐,又連連擺手道:“少夫人日後萬不可這般勞累!當心您腹中……”

腹中?

腹中什麼?

沉沉低頭看著自己吃飽喝足後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又看向身旁,額角青筋隱隱抽動的某人。

心下好奇,正要細問。

“顧叔,”魏棄卻搶在她之前開口,道,“我不便在此久留,這便帶她走。”

......

沉沉早晨出宮時,兩手空空,猶如被拴著繩子放出籠去的雀鳥,說是自由,也自由得束手束腳。

待到暮色蒼茫時,她踏上回宮的路。

馬車裡,卻已塞滿了東一包西一包魏棄為她購置的衣裙脂粉。

途徑來時的商街,原本闔目養神的少年忽的撩開車簾,低聲說了句“停車”。

隨即擺手,招來路邊、那抱著稻草靶子沿街叫賣的小販。

沉沉起初不解其意。

直到隔著簾子一看,望見那一串串紅豔欲滴的冰糖葫蘆,卻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買多少?”魏棄扭頭問她。

沉沉起初給他比了個“三”的手勢。

可沒多會兒,手指顫顫巍巍,又換成個“五”。

五串?

魏棄瞥了她一眼:“你吃不完。”

“吃得完!而、而且,”沉沉立馬小聲解釋,“殿……公子,咱們下次出來,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語畢。

既怕外頭的小販等不及,又怕魏棄不許。

她索性先斬後奏,從腰間荷包裡掏出十枚銅錢攤在手心、便徑自遞了出去。

“勞煩,要五串!”小姑娘脆生生道。

這可是整整五串糖葫蘆!

沉沉接到手裡,激動得手都在發抖。

隻不過,左手拿兩串,右手拿三串,“糖葫蘆大戶”本人,到底覺得吃獨食這事兒頗為不妥,於是想了想,又大方地分出一串糖裹得最厚實的給魏棄。

“殿下,”沉沉一本正經道,“今日殿下帶奴婢在珍饈閣飽餐一頓,這是奴婢的謝禮。”

兩文錢的糖葫蘆換十兩銀子的飯,應該也不、不是很虧吧?

沉沉一邊啃糖葫蘆,一邊心虛地想。

她少時習慣了餓肚子,偶爾還要跟人搶飯吃,所以吃相不好,總跟有人在後頭盯著等收碗似的。

是以,一口一顆地吃完兩串,嘴角竟不知覺染出兩條醒目的山楂紅。再抬頭看魏棄:一串糖葫蘆攏共六顆,他才吃了一顆的一小半。

“殿下,”沉沉看他吃得費勁,忍不住問,“不好吃麼?”

“……”魏棄道,“太甜。”

有嗎?

沉沉盯著他那串糖葫蘆上頭厚厚的一層糖,自覺是好心辦了壞事,忙把自己手裡還沒來得及吃的那串換給他,“這個糖裹得少,殿下,你吃這個。”

說完,也沒想太多,便接著他沒吃完的那一小半繼續吃。

“謝沉沉,”魏棄看著她那副“天塌了也不擔心、先吃完這頓”的架勢,忽然問,“今天,你開心麼?”

“開心啊!”

而沉沉理所當然地點頭。

兩顆山楂一左一右頂著腮幫,讓她看起來像個肥碩過頭的呆鬆鼠,說起話來亦囫圇不清。

可他既問了她,她想了半天,還是正兒八經地答:“但,開心是開心,就是,花了、好多銀子,殿下,以後我們、會不會很窮?”

宮裡的人那麼勢利眼,哪怕皇子的份例,有時也敢克扣。

更彆提那位袁總管老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因此,實際上能到魏棄手裡的銀子,每個月也相當有限。

沉沉雖不知魏棄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可過慣了苦日子的孩子,總是習慣不了享受,下意識地憂心明天。

魏棄說:“不會。”

而後,竟也學著她的樣子,一口吞進一顆糖山楂,在嘴裡嚼了兩口。

還是甜得齁人。

但不知為何,多嚼兩口,似乎又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了——至少,他亦漸漸在這膩人的甜裡,嘗出些回甘的滋味來。

隻不過,這點回甘,究竟是因為手中的冰糖葫蘆,還是因為她脫口而出的那句“我們”?

生來早慧如他,一向自詡洞察人心。

唯獨這一刻,卻看不透自己,也看不透……這世上原本最好看透的謝沉沉,

末了,隻能欲蓋彌彰地移開目光,低聲道:“謝沉沉。”

沉沉正吃得開心,一聽他喊自己名字,卻還是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嗯嗯嗯?”

“你就沒有什麼其他要問的。”魏棄說。

問?

……問、問什麼?

沉沉想了半天,也沒覺得有什麼好問的。

又怕魏棄覺得自己一天到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唯獨不動腦子,思忖片刻,隻得神秘兮兮地擠出句:“殿下,其、其實奴婢確實一直想問,”她說,“您今日早晨去的那鋪子,是不是傳說中的——賭場?”

不然到底哪來的錢?

魏棄:“……”

算了。

他麵無表情地咬了一口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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