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年關了,我瞧著割肉的人比以前多了,而且好些都五六斤的要。”李青山琢磨著,過了二十他就一日殺兩頭豬。
柳魚一聽,心裡許願,從現在開始到二十八封刀那日千萬不要下雪才好。
臘肉已用柏樹枝熏好了,熏好的臘肉要掛在灶房的房梁上頭,再叫做飯時的柴火好生熏上一段時間。
柳魚他們都夠不著,歸置好毛豬後,李青山搬了個凳子踩在上頭往房梁上掛,一邊掛一邊與柳魚說他從劉大那裡聽來的進展,“那莫娘已與王有才打得十分火熱了,不過。”
說起來李青山就真想暴揍王有才一頓,“那莫娘使自己的銀子誘惑他與大姐和離娶她為正室,王有才竟還反過來哄莫娘,想叫莫娘跟她做小,還說這樣還能叫大姐留在家中服侍他們。”
那莫娘聽得都牙根癢癢,想朝他鼻梁骨上錘一拳了。陪他一次都覺得惡心,不過想想那十五兩銀子,再加上她從王有才這哄得仨瓜倆棗的,又覺得值了。
到時候事情辦完,她拿著銀子便易名改姓去彆處尋個能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嫁了。
“他怎如此厚顏無恥!”柳魚氣道。
說完,柳魚又問:“那莫娘怎麼說?”
李青山已把臘肉都掛完下來了,“那莫娘說先晾他一段時間,且叫大姐再等上一等。過上一整月,事情便好辦了。”
王家不是想要兒子嘛,莫娘就給他一個!
柳魚聽懂了,說:“這段時間可苦了大姐了。”
王有才為著能時時去見莫娘,從初時哄著梁氏拿錢,現在已演變為偷錢了,梁氏不忿又舍不得打罵兒子,都拿李素芝和巧姐兒出氣。
但李素芝心裡有盼頭,便覺這日子怎麼都能熬下去。
柳魚嘟囔,“叫梁氏病倒了便好了。”
李青山敲他額頭,“你當旁人都有你這膽識!”
柳魚捂著被敲的地方瞪李青山,李青山忙又討好地來給他揉揉。柳魚被哄笑了,手挽著李青山的胳膊跟他一塊出灶房,問他:“晚上想吃什麼?”
“燜豆角吧,昨日你做的豆角我還沒吃夠。”
“那再來個泡椒豬肝?”
“你們中午沒吃?”
“等你一塊嘛,一起吃才有意思。”
......
二十之後,李青山就開始一日殺兩頭豬了。
他做屠戶快有個月了,在這方圓也算傳開了名聲。現在收毛豬快多了,尤其年關這段時間,好些人都直接到家裡來請李青山過去收豬。
於是一直到年尾的毛豬都有了著落,不必再走街串巷的吆喝打聽。
臘月二十是北方的小年,忌殺生,李青山這日便沒宰豬出攤。
一家人可算睡到天亮再起了。
早上剛起來,便聽外頭吆喝賣灶糖的。
快速洗漱完,李青山跟著柳魚一塊出去湊熱鬨。
賣灶糖的小貨郎正被好些人圍著講價,再會做生意的人,在這一群婦人和夫郎的圍攻下也得敗下陣來。
柳魚撿了個漏,就著這些婦人和夫郎殺下來的價,買了兩斤的灶糖。
這裡的灶糖和他們南江府的略有不同,是長條棍狀的,用飴糖和粟米一塊熬製的。因是飴糖,價格也算不上貴,兩斤花了十文。
這兩斤稱了兩回,分兩處裝,一份是祭灶王爺的,一份是留著他們自己吃的,之所以稱兩回是免得叫灶王爺覺著吃得是他們剩下的。
付過錢,柳魚就捏了一根灶糖塞到了李青山嘴裡,他自己也吃了一根,咬起來香香脆脆甜甜的,味道著實不錯。
就是嚼幾口,很是粘牙,柳魚皺著臉,一臉痛苦地道:“早知道不買這麼些了。”
李青山也正在與粘牙的灶糖做鬥爭,聞言一看他那副皺著臉苦大仇深的樣子,悶笑不已。
柳魚又氣又笑地作勢要打他,“你還笑,你還不是一樣!”
還沒散去聚在一處聊天的這些婦人和夫郎有人看到了這打鬨的小兩口道:“到底還是新婚,瞧這感情好的。”
旁人都笑了,其中一人感歎道:“我瞧著新婚的裡頭也沒見過幾個有這小兩口感情這般好的啊。”
到一處去,眼裡都是對方。就說那魚哥兒,如今見了,臉上時時都是掛著笑的,可見日子過得輕快。
眾人唏噓感歎,誰能想到當初這一個早早沒了爹的、一個發大水來逃難的,成了親,日子竟能過得這般好。
“娘!”一個孩童的嚎哭將眾人的思緒和視線都拉了回來。
循聲望去,原是一個小娃娃被灶糖粘掉了牙。
這倒黴催的,眾人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