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一年到頭地裡產得糧食夠上自家吃喝穿用和辦大事的已是很不錯了,哪有那閒錢能買得起牲口,且還是大馬騾。
以往村裡人都知李青山乾了屠戶掙錢,但說實在的,對他掙多少錢並沒什麼概念。現在見他才乾了短短四個月就能買得起大馬騾了,才驚覺乾屠戶竟這般掙錢!
遠的就不盼了,就說以後要是有個什麼事去縣城,半路湊巧碰到了李青山,都是一個村的,隻要你不得罪他,他還能不好心捎你一段路?
於是,柳魚才走沒幾步,就被好些婦人和夫郎搭話,有個很有眼力勁兒的還說:“你奶奶和你娘方才還在地裡挖薺菜呢,剛回去。”
柳魚道了謝回家,關老太太和叢春花早把進門靠左的騾棚拾掇出來了。
這也是以往李青山的爹是獵戶有錢,家中也有騾子修得,裡麵喂騾子的一應物什都很齊全,這會兒刷地鋥亮,就等騾子“入住”了。
關老太太和叢春花隻見柳魚回來,沒瞧見李青山還嚇了一跳,柳魚趕忙說是半路叫人攔著瞧熱鬨去了,又跟她們說了那大馬騾的倔脾氣。
叢春花和關老太太聽了都笑,直接就在門口等著李青山趕騾子回來了。
而此刻的大馬騾正很不耐煩地被一群人圍著呢,這個試圖摸它,被它齜一頓,那個試圖牽它,它蹄子緊緊扒著地,就是不走,把一眾瞧熱鬨的人都逗笑了,“這騾子好啊,認主。”
李青山摸摸騾子頭,喂了一把剛剛買騾子時養主送的草料,這時候就得獎勵騾子,叫它知道自己做得是對的。
地裡農活還多呢,李青山也不跟這些漢子貧了,趕緊趕著騾車回家。
望著這樣一頭高大健壯的騾子,叢春花和關老太太都很高興,試探著去摸它,無一例外的都被齜了。
李青山把套車的繩索解下來,牽著騾子進了騾棚,騾子圍著棚內走了一遭,似是有點滿意似的,尾巴甩了甩,高興地打了幾個響鼻。
李青山牽著柳魚的手去喂它草料,它有的吃了,這時候終於乖乖地叫柳魚摸了。
柳魚覺著很驚奇,轉頭看著李青山,雙眼亮晶晶地滿是笑意。
李青山低頭親了一下他臉頰,笑著說:“以後你就能跟我一起去出攤了。”
柳魚轉身抱住了李青山的腰,也很高興,“這樣我就能時時見著你了。”
不像以前那樣,一天中有大半天見不著麵。
李青山聽了這話,實在高興,直接矮身圈著柳魚的腿將人抱起來轉了好幾個圈。
騾棚裡一時滿是他朗朗的笑聲。
柳魚圈著他脖頸,低頭看著笑得這樣開心的大傻狗,自己也高興得厲害。
簡單吃過中午飯,李青山去李大伯地裡轉了轉,今天李大伯家要澆麥子。
給莊稼澆水已是對於他們農家人來說最最輕鬆的活計了,隻要守在地頭上,等水來了,拿鐵掀把地頭上高高的田壟挖開,引著水往地裡走就行,這活半大的孩子都能乾。
李青河瞧見他來了,高興地問他:“剛剛聽人說你買了騾子回來了?”
李青山點頭,略跟他說了騾子的事。
李青河不信邪道:“等澆完地,我去牽牽它!”
“行!”李青山憋笑,對他這個兄長的幼稚程度不敢恭維。
李大伯道:“這用不著你幫忙,你趕緊給地上肥去,這兩天風大,水車轉得快,我估摸著後天就能澆你那邊了。”
李青山點頭,回了家,一家人找帕子把口鼻遮上,拿上工具,先給那十畝好地上肥去。
漚了一冬的農家肥了,已充分腐熟。李青山拿鐵掀挖開一角,散出來的氣味兒熏得人都流眼淚。
柳魚直笑,但卻是一點也不嫌的,等李青山裝滿了一個荊筐,他就提著荊筐往地裡去,開始給麥苗撒肥。
一邊撒,叢春花還一邊很可惜地說:“去年也沒想著上山割點條子編筐子使,把這事忘的一乾二淨。”
現在她手裡頭提得這個荊筐把手有點鬆動了,不是什麼好東西,平日裡想不著愛惜,有時候下了雨都想不起收,所以有點朽了。
以往霜降前後,李青山還常去給人家在山上種蠟條或是荊條的人做工割條子呢,去年做了屠戶,不用找工了,叢春花就沒想起這事。
柳魚笑道:“那今年我好生記著,到時候提醒娘。”
“嗐。”叢春花笑了,“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不用費那腦子記。等三月,咱們先割點柳條編了,湊活使使。”
那時節的柳條相對來說韌勁沒有入秋後的好,但撐到初冬新荊條下來應當也是沒問題的。
總之,是不能在這樣的小事上花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