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撿到人的第二十二天 我很抱歉…………(1 / 2)

今天勉勉強強有了一點收獲。

魏爾倫漫不經心地將染血的白手套丟在地麵上, 看著地上的屍首,唇角的弧度沒有太大的變化,目光卻露出幾分厭煩:

殺了跟蹤他的異能者, 那個野心勃勃,想要試探他的首領, 頭腦應該清醒下來了吧。

多虧了蘭堂告訴他的情報,魏爾倫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手段:

偽裝成一個為了去巴黎尋仇,暫時從北美中轉來到橫濱的強大異能者,由於情報的缺失, 與在國內打聽到的組織——“GSS”進行接觸,通過金錢交換巴黎的勢力情報。

不過,虛偽的利益試探、被人覬覦能力的煩躁感, 讓魏爾倫產生了“如果得不到滿意的情報, 就把對方的腦袋摘下來,掛在牆上”的殘暴想法。

現在,隻能暫時忍了那個蠢貨的試探。

魏爾倫知道,特殊戰力總局的情報屬於國家機密,表麵上的情報流露到敵國的情報網上就已經是值得連夜加班的大失誤, 更不可能出現在黑手黨組織的桌麵上了。

想要從橫濱的黑手黨組織中得到法國官方機構的情報,本就是一個天方夜譚的笑話。

他最多隻能得到巴黎表麵的一些勢力湧動的情報, 不過,這些粗淺的情報,對記憶還停留在五年前的魏爾倫來說,已經足夠判斷出, 現在的巴黎是否是合適回去。

現在的這個時間,蘭堂已經睡下了吧。

魏爾倫看了看天空,平複一下心情, 站在門口,食指敲了一下門鎖,重力波輕易地打開鎖扣,彈開了大門。

房間內部黑漆漆的一片,進入,可以聽到另一個人的呼吸聲,嗅到略顯濃烈的酒精味。

魏爾倫的臉上不著痕跡地閃過了一絲困惑:

怎麼回事?蘭堂不僅沒有睡覺,還喝酒了?

魏爾倫摁亮了客廳的燈光,看到了不遠處的蘭堂。

蘭堂坐在餐桌前,麵前擺著一瓶清酒和一個喝了一半的酒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顯得理智又冷漠,漆黑的睫毛有些倦怠地半垂著,被突然亮起的燈光閃了一下,慢吞吞地抬起眼睛,看向門口的方向,目光陰鬱。

這副熟悉的氣質?!

魏爾倫皺了皺眉,疑惑地發出一個音節:

“蘭……”堂?

“蘭波。”

蘭堂念著這個名字,接過了魏爾倫的話,抬手將遮擋臉部的發絲勾到耳後,讓容貌最大程度地展示出來,低聲道:

“……我的容貌和蘭波很像,不是嗎?”

魏爾倫:“?”

蘭堂為什麼會突然說這種話?

“昨天……不,是前天晚上,你的反應在告訴我,我露出這副表情會和蘭波十分相似,至少,你會把我認成蘭波。”

魏爾倫:“??”

巨大的困惑籠罩了魏爾倫的思緒,魏爾倫走到餐桌旁,仔細看著蘭堂的表情,突然感到了不受控製的古怪:

“你怎麼了?蘭堂。”

蘭堂一向不喜歡他把蘭堂認成蘭波,現在為什麼突然提起蘭波?

“其實這份相似也沒什麼不好,保羅,你告訴我,你不需要戀人,不需要朋友,那麼……”

蘭堂沒有回答魏爾倫的疑惑,眼睛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看著魏爾倫的視線不再充滿了愛意,而是帶了幾分無機質的衡量,語氣十分平靜,道:

“保羅,你想要一個和蘭波相似的情人嗎?”

魏爾倫:“???”

魏爾倫張了張唇,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平淡的聲音卻仿佛在房間內投放了一顆炸彈,措不及防之下,魏爾倫被炸得大腦一片空白!

他隻出去了一天的時間,在這個短短的過程中,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話已出口,事情走到這一步,蘭堂知道他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內心卻沒有一絲屈辱、不甘,而是宛如麵對著尚且懵懂的學生,需要他引導的對象,平靜,寬容且帶了一絲對魏爾倫的憐愛。

他現在的表現,已經驚嚇到魏爾倫了吧。

但是,追求上位的速度太慢,蘭堂不可避免地看向了另一條捷徑:

成為魏爾倫的情人。

一夜情也好,見不得光的聯係也罷,隻要他們有進一步的接觸,蘭堂就有把握借此留在魏爾倫身邊,在魏爾倫心中占據一席之地。

畢竟,魏爾倫的心太空曠,也太好懂了。

蘭堂缺少的隻是時間,而走進魏爾倫心中必不可少的條件,同樣是時間。

“你說你不喜歡蘭波,但是,如果你真的厭惡他,擁有這副相貌的我,從一開始就無法停留在你身側,即使我願意向你付出一切。”

魏爾倫:“我不……”

“不要對我撒謊,”

蘭堂揣摩著魏爾倫表現中蘭波具體模樣,站起身,抬手撫摸著魏爾倫的臉,與魏爾倫的距離隻有一線之隔,語氣平淡,帶了一絲居高臨下的質疑與傲慢:

“你真的討厭我嗎?保羅。”

蘭波?喜歡?討厭?

魏爾倫頭昏腦脹,連後退都來不及,大腦都快無法處理現在的情況,隻能勉強捕捉幾個關鍵詞,但是有一個想法異常鮮明!

他真的沒有和蘭波談戀愛,讓蘭波當情人的想法!

雖然,魏爾倫的確有一段依賴蘭波,對蘭波有深厚感情的時刻,但是,那種感情,是對幫助他逃離實驗室的感激,第一次接觸到人類的雛鳥心理,和對親友的向往與友情!

不是愛情!

“你瞧,保羅,這就是你的真實想法。”

在魏爾倫恍惚之際,蘭堂已經環抱住了魏爾倫,手臂與黑色的長卷發仿佛形成了一張無形的蜘蛛網,試圖將獵物籠罩在內。

“讓我成為你的情人吧,把我當成蘭波也沒關係,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情,我不會反抗。”

蘭堂幽幽地歎氣,語氣認真,帶著微不可查的蠱惑意味:

“讓我停留在你的身邊,我會一直愛你,守護你,眼中隻會有你一個人存在,始終把你放在第一位。”

蘭堂的呼吸曖昧地打在魏爾倫的肌膚上,激起小片的雞皮疙瘩。

這個距離,太危險了!

魏爾倫悚然一驚,總算恢複了片刻的理智,嗅到隨著蘭堂的接近,越來越濃烈的酒精味,所有的不解凝成了一個答案:

“你喝醉了!蘭堂!”

“我沒有,我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蘭堂閉上了眼睛,手臂收緊,側頭,將臉貼在魏爾倫的脖頸,形成一個親密的,不留一絲空隙的擁抱:

“我在挽留你,保羅。”

“你的挽留就是成為我的情人?太荒謬了,我拒絕,我不需要情人。”

魏爾倫的身體緊繃,試圖將蘭堂從自己身上撕下來,但是由於蘭堂抱得太緊,一時沒有成功,隻能維持著這個姿態:

“蘭堂,你瘋了!”

魏爾倫還沒有傻到連情人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

蘭堂再次道,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身體不堪重負般細碎地顫抖了起來,聲音終於有了感情波動,不再是模仿蘭波的平靜與漠然,而是獨屬於蘭堂的委屈:

“我隻是……很抱歉,我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蘭堂的示弱恰到好處地撫平了魏爾倫的緊繃與警惕,魏爾倫眼中轉而多出了一片迷茫,思考起了蘭堂會這麼做的原因。

蘭堂的聲音含著痛苦掙紮的絕望,道:

“我找不到你,保羅,我今天突然找不到你了,你像是突然從我的世界離開了,而我沒有其他辦法,我什麼都做不到。”

魏爾倫皺緊了眉:“我記得我留下了紙條。”

他並沒有什麼都沒有留下,就離開了這裡。

難道蘭堂沒有看到嗎?

不可能,他特意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上。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一直在房間等著你,從太陽升起,到太陽落下,你都沒有出現,明明,我還有用,我還可以為你提供很多幫助。”

仿佛聽不到魏爾倫在說什麼,蘭堂隻是在喃喃自語,含著醉意,低低地,委屈地傾訴:

“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到,保羅,你在躲著我嗎?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你討厭我了嗎?你告訴我,我可以改。”

魏爾倫的心軟了一些,聲音也柔和了起來,安慰道:

“沒有,我沒有討厭你,蘭堂。”

他隻是覺得蘭堂的存在有一些危險,所以下意識地避開了一些,沒想到會給蘭堂造成這麼嚴重的打擊。

細細想來,他留下的紙條,信息量的確很少,話語也很冷漠。

蘭堂這麼敏感又無助,會感受到不安很正常。

“如果有朝一日你離開了我,我會和離開了大樹的菟絲子一樣開始枯萎,直到死去。”

蘭堂放鬆了身體,把全身的重量倚靠在魏爾倫身上,聲音越來越輕,也越來越疲憊:

“在你離開之前,請先取走我的性命吧,與其守著記憶枯死,不如讓我永遠停留在最幸福的時間中,保羅,我愛你,讓我離開你,不如讓我現在死去。”

“蘭堂,你……”

魏爾倫的目光複雜了起來,餘光看到桌麵僅剩瓶底的清酒時,不知道在感歎什麼:

“果然喝醉了。”

不過……

想要、好想要……

能讓看到他就臉紅靦腆的蘭堂產生這樣瘋狂荒誕的想法,濃烈又炙熱,讓人變得卑微又高尚,予其生,賦其死的愛啊,好想要。

魏爾倫發現,短暫一天的遠離沒有讓他遠離蘭堂,平複心態,反而由於今天晚上的鬨劇,波動得越發劇烈。

“我有些被你的愛嚇到了,蘭堂。”

魏爾倫低聲坦白道,話語仿佛融在了口中,聲音輕到了剛出口就會被風吹散:

“……太可怕了。”

不得不說,魏爾倫每次看到蘭堂,蘭堂都能製造出一個意料之外的大驚嚇,讓他措不及防地呆愣在原地,直麵蘭堂剖給他的跳動的真心。

即使抗拒,也無法阻攔自己的心被這份感情吸引,動搖。

他產生的是對蘭堂的愛嗎?還是單純地對蘭堂愛的向往與占有欲。

魏爾倫感受著心中的情緒,無法理解,但覺得,他有些不像自己了。

魏爾倫閉了閉眼睛,將所有的情緒壓下,開始收拾殘局,比如:

發完酒瘋後,倚在他的肩膀處睡著了的蘭堂。

魏爾倫抱起蘭堂,打開房門,將蘭堂放進他的床鋪,蓋上被子,目光下意識觀察四周時,在床頭櫃上停留了一瞬,表情古怪地捏起了一本書的書角,看向封麵上的大字:

《如何讓一個男人離不開你》?

這是什麼?

蘭堂從床上睜開眼睛,回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表情懨懨,瞳孔發懵,頭腦還殘留宿醉的痛苦。

昨天晚上,為了提前給B計劃留下一條無懈可擊的後路,蘭堂是真的把一瓶清酒喝了下去。

雖然這點酒精含量達不到讓蘭堂記憶斷片和發酒瘋的程度,但是,飲酒到底對身體有害。

現在醒來,蘭堂隻覺得太陽穴漲疼得厲害,思維遲鈍,十分不舒服!

不過,昨天晚上,拋下自尊,打破底線做出的行為,竟然失敗了!

蘭堂停頓了片刻,感受著從窗戶傳進來的刺眼光線,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思緒萬千,化為了一句感歎:

好沒用啊,蘭波。

連一個情人的地位都搞不定,是他高估蘭波對魏爾倫的影響了。

所幸他提前給自己留下了一條後路。

“咚、咚……”

有節奏的敲門聲突然響起,伴隨著一道從外界響起,優雅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醒了嗎?蘭堂。”

是魏爾倫!

蘭堂有些驚訝,這麼早就來找他,是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蘭堂坐起身體,仔細盤查一遍,確定了計劃沒有紕漏後,發出了聲音:

“我已經醒了,進來吧,保羅。”

魏爾倫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依舊坐在床上的蘭堂,

不同於聲音的故作鎮定,蘭堂坐起的動作似乎有些慌亂,衣服皺成一團,沒有整理,手指虛虛抓著被子的一角,目光在與他觸碰之後,燙到一般地低下了頭,將所有的表情掩蓋在長卷發下,看不清具體的模樣。

這個反應……

在踏入房間後,魏爾倫產生的糟糕心情隨著蘭堂的動作消散,轉變為了微弱的好奇:

蘭堂有昨天晚上發酒瘋的記憶?

魏爾倫逐漸走近,在蘭堂床邊站定,沒有開口。

透過發絲的縫隙,魏爾倫可以看到蘭堂的睫毛有些不安地顫動著,臉幾乎紅透了,抿緊了唇,靦腆又難為情。

“你、保羅、我……”

沉默了片刻,蘭堂首先無法忍受僵住的氛圍,呼吸淩亂,磕磕跘跘地發出了聲音,努力地在解釋道:

“昨天晚上……我喝了一點酒,我不是故意的……我……”

果然是這樣。

醉酒的人往往意識不到自己已經醉了,直到清醒之後才能意識到自己當時的荒繆。

魏爾倫看著蘭堂不知所措的模樣,突然升起的古怪情緒讓他不急於說出另一件事情,而是歪了歪頭,語氣聽不出太大的波動,道:

“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你在酒後吐真言?”

“我、保羅,”

蘭堂的身體顫動了一下,手指捏緊,依舊沒有抬起頭:

“我不是。”

魏爾倫點了點頭,語氣散漫,故意歪曲了蘭堂的解釋,道:

“所以,昨天晚上,你說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蘭堂的氣勢虛弱了下來:

“……沒有,有一部分是真的。”

“那麼,蘭堂,”

魏爾倫饒有趣味地微笑了起來,惡趣味地挑明了蘭堂避之不及的事情,道:

“你現在還想成為我的情人嗎?”

蘭堂表情錯愕,猛地抬起頭,心動、驚訝、茫然……種種情緒從瞳孔浮現,融合在一起,似乎下一秒就要脫口答應,又意識到什麼,整個人萎靡了下來:

“抱歉,我很抱歉,保羅,不要討厭我。”

討厭?

蘭堂身上的確有一件事讓他感受到了討厭,他現在來找蘭堂就是為了這件事。

魏爾倫抬眉,站直了身體:

“說起討厭,蘭堂,你身上還有另一件事情讓我很不高興,你知道是什麼嗎?”

蘭堂:“?”

什麼?

蘭堂滿臉迷茫,內心也同樣茫然起來,思索了一圈,都沒有想到另一件讓魏爾倫感到不高興的事情具體是什麼?

難道是昨天晚上他扮演了蘭波,讓魏爾倫很不高興?

但是,以魏爾倫的表現來看,指的很明顯不是指昨天晚上的情人事件。

魏爾倫看著沉默不語的蘭堂,臉上的微笑失去了幾分感情色彩,語氣冷硬:

“還是說,讓我感受到冒犯的事情,在你眼中,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蘭堂:“?!”

事情的發展突然出現了變動,開始十分嚴重!

蘭堂徹底坐不住了,心跳慌亂了起來,將自己的記憶再次翻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異樣的片段,急切又無措地看向魏爾倫:

“很抱歉,保羅,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是因為醉酒……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你可以給我一點提示嗎?”

他究竟什麼時候踩到魏爾倫的禁區了?

“你不可能不記得,因為這不是在你醉酒的時候發生的,”

魏爾倫搖了搖頭,直言道:

“你在欺騙我,蘭堂,你想使用固定的程序套路,來得到我的好感,奪走我的心,這讓我感覺,我在你眼中不是你的心愛之人,而是一個可以被算計的攻略對象,我很不高興。”

如果魏爾倫在剛遇到蘭堂時發現這件事,他一定不會讓蘭堂有一個好下場。

但是現在,魏爾倫告訴了蘭堂他的內心感受,等待著蘭堂給他一個合適的反應。

這個描述?!

魏爾倫知道他昨天晚上的算計了?

蘭堂睜大了眼睛,如墜冰窟,臉色變得慘白,脊梁一寸寸彎了下來,失去了所有辯解的能力,一時之間,竟然有了萬灰俱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