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頭看不見那倆人,杜若才問餘笙:“你朋友真是擺地攤的?”
餘笙張了張口,給不出回答。
她哪知道,她都是猜的。
可裴晏行自己也親口說了,應該八.九不離十。
“算了,反正我姐也不在乎,她有錢。”杜若聳了聳肩,歎道,“人還真是視覺動物啊,以前她要求可高了,說什麼起碼得研究生學曆,月薪五位數,現在倒好,敗給一張臉。”
餘笙似笑非笑地扯起唇角,沒出聲。
想起班級群裡那些女生的話,心底有些複雜難言的滋味。
——就衝那張臉,花多少錢都值。
她也不是沒有錢。
可她不願意用這種方式去褻瀆自己的青春。
夜晚的酒吧街的確很漂亮,流光溢彩,一眼望去都是俊男靚女。但餘笙興致不高,逛了一會兒就借口累了,回到雅舍。
屋裡燃著檀香,卻不怎麼靜心。
在木桶裡泡澡時,仰麵看頭頂的燈,光影中都能浮現出某人那張臉。
餘笙甩甩頭,恨鐵不成鋼地拍打自己腦門。
想什麼呢?本來就和她沒關係。
裴晏行看上蘇可,或者為了彆的原因答應蘇可,都跟她沒關係。
泡完澡,餘笙吃了片褪黑素,把頭蒙進被子裡,一覺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早上,是被杜若的電話叫醒的。
那邊像是受了什麼驚,嗓音拔得很高:“姐姐,你那朋友到底什麼來頭啊?”
餘笙剛醒,腦子還有些鈍,語速也很低很慢:“什麼什麼來頭?”
“就昨天晚上那男的。”
餘笙瞬間大腦一個激靈,坐起來:“他怎麼了?”
“我跟你說,他真的絕了。”杜若氣呼呼道,“就跟我姐去小吃街那會工夫,接了好幾個電話,還遮遮掩掩的。我姐都聽到他叫人寶貝親愛的了,這不妥妥的渣男麼?”
“哦對了,還有。”杜若說得義憤填膺,“來電顯示都是030507什麼的,他還給人家編號!起碼跟三個女的玩曖昧!”
“我姐說他那身衣服可不便宜呢,現在看來,沒準兒都是騙到的。”
“長得帥的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餘笙摸了摸一大早就開始抽痛的腦袋:“……”
“姐姐,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啊?”
餘笙嘴角一抽,磕磕巴巴地說:“其實……也不太熟……”
“那就好。”杜若哼了聲,“你以後離他遠點,太渣了。”
餘笙仰頭看向天花板,一陣心力交瘁:“嗯。”
掛了電話,她裹緊被子試圖睡回籠覺,困意卻越來越淺,隻好起床去吃飯。
飯後泡了杯咖啡坐在院子裡,仰頭望向天空,蔚藍中有一道長長的航跡雲。
萬米高空之上,剛結束一場跨晝夜空戰訓練。
李盛來火氣衝天,麵前是低頭挨訓的戴斌。
戴斌和石楊同批進來,在原部隊也是尖子,但到了這兒接受改裝,都得從零開始魔鬼訓練。
殲-20他飛得不久,還不太熟悉,也是挨訓最頻繁的一個。
“怎麼回事兒?啊?回回保證,回回掉鏈子,我說了多少次飛這個機型你腦子要快,反應慢一秒都不行,這他媽在戰場上你死都死了!”
裴晏行收回目光,揉了揉略微酸脹的前額,走到邢劍濤旁邊。
邢劍濤遞來一盒煙,他抽了一支含在嘴裡,腦袋朝他湊過去。
“你小子。”邢劍濤扯了扯唇,親自給他點火。
尾端紅光一閃,裴晏行把煙拿下來,手指微屈懶懶地夾著,搭在欄杆上。
吐息間繚繞的煙霧籠罩住他英俊的側臉輪廓,伴著清晨的陽光,有些似真似幻。
邢劍濤見他又在揉額頭,說:“累了就回去睡吧,今天沒訓練,好好休息。”
裴晏行抽一口,吐了個煙圈,似乎也不大喜歡這味道,眉骨擰起來:“沒事,習慣了。”
“哎,聽說你最近談戀愛了?楊子說還是古城裡遇到的姑娘?”邢劍濤一臉八卦地看過來,“提個醒啊,這年頭騙子挺多的。騙點兒錢沒事兒,你有的是錢。像你這樣的被騙色可就虧了。”
裴晏行轉頭看他,表情涼颼颼。
“什麼眼神兒?我說正經的。”邢劍濤抬抬下巴,“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人知道你身份麼?”
裴晏行轉開臉,彈彈煙灰,卻沒再往嘴裡送,從點燃到現在也隻抽了一口:“八字沒一撇呢,不知道。”
“那就好。”邢劍濤意味深長地說,“萬一被騙了,咱解放軍丟不起這人。”
“……滾蛋。”
裴晏行瞪了他一眼,抬頭看天,烏雲又罩過來了,最近天氣總是陰晴不定。
下午下了陣雨,餘笙隻好打消逛街的念頭。
正想上樓看電視,忽然看見一道黑色身影立在屋簷下。
今天降溫,他穿著長袖連帽衫,來的時候似乎沒打傘,隻用帽子遮了遮雨。
劉海濕了,後麵的沒濕,雨滴順著額前的發絲搖搖欲墜,有種破碎的美感。
餘笙不自覺愣在原地,大腦陷入短暫的空白。
等回過神來,想打聲招呼就走,還沒出聲,人已經靠近。
雨水滴滴答答地從屋簷滑落,在水池裡漾起波紋,他額頭上的雨水也滑落下來,順著高挺的鼻梁往下墜,濕漉漉的臉莫名添上幾分性感。
餘笙想起上午杜若那些話,微垂下眸不再看他,語氣疏離地問:“有事嗎?”
“有。”男人唇角隨意勾著,一如既往的痞氣從眼底眉梢流露出來,嗓音輕描淡寫地說:“來找你負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