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金屬屋被壓縮到極致,他們也會被壓成肉沫。
沈修澤半蹲在金屬屋頂上,雙手觸摸著金屬,企圖將金屬延展開來,阻擋樹瘤的擠壓。
其他人也從台階上來了,看到外麵狹小的空間和滿處的樹瘤,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融合型喪屍似乎也是這樣的。
腫塊一樣的身體,會將某個地方作為自己的巢穴,還會圈養食物。
難道這棵樹也是特殊型喪屍植物?
喪屍植物也分普通和特殊型?
他們的猜測已經無法再驗證,即使在沈修澤的全力支撐下,也僅僅隻是將金屬被壓縮的速度減慢了一點點。
他們的體型差異太大,即使沈修澤在遇到的所有人之中實力最強,也如同蚍蜉撼樹,根本無法與這棵龐大的喪屍樹相抗衡。
金屬屋不斷被壓縮,沈修澤還在努力輸出異能,他受傷的手原本已經被紗布包好了,現在卻又重新滲出了鮮血。
血液染紅了紗布,流淌至金屬屋頂部。
林安腦中像是一團漿糊,他不斷的自我厭棄,覺得這些都是他導致的,原本就沒有完全恢複的大腦充斥著各種負麵情緒,甚至連徐放在屋頂上喊他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一直到熟悉的血肉氣息再次充斥著鼻翼,他才恍然回神。
呆愣愣地看著上方的台階和窗口。
徐放的光頭從窗口探了出來:“安哥,快上來啊,下麵快被擠扁了。”
林安望向四周,整個金屬屋已經變得狹小而扭曲,看起來就像是一間鬼屋。
跌跌撞撞地往台階上走,當他踏上最後幾個台階時,徐放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要拉他上來。
明明最不喜歡和其他人接觸,最討厭各種臟汙,可看著那隻充滿汗水和臟汙的手,林安眼眶忽地紅了,顫抖著握住了那隻手,哽咽著小聲道:“對不起。”
周圍樹瘤生長的速度太快,下方金屬屋被擠壓的聲音也在吱吱作響,徐放沒有聽見林安的道歉,見他終於出來了,朝他嘿嘿一笑。
歐陽冬捂著手臂,呲牙咧嘴地說道:“嘶~待會兒我把所有植物都催化了,看看能不能把大家送到最上方,上麵肯定比四周要薄弱,到時候老大用金屬砍一砍,說不定就能出去,嘶~好疼。”
烏朵扶著奶奶,也在想辦法:“我空間東西多,不如全部都拿出來,即使被這棵樹壓縮到極致,至少我們幾個人站立的空間足夠了。”
徐
放將林安拉出來之後,又從烏朵那裡要了一個大號的電鋸:“這些腫塊雖然長得快,但我砍樹的動作也不慢,放心,咱們死不了。”
沈修澤一直沒有說話,還在努力輸送異能和喪屍樹對抗。
雖然金屬屋已經被擠壓的越來越小,他們也隻能儘量往最中心靠。
可大家都還沒有放棄,都在努力想辦法解決當前的困境。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林安的道歉聲隻有坐在一旁的烏奶奶聽見了,她的臉色蒼白,呼吸都帶著顫抖,可還是朝林安笑了笑,笑容和往常一樣和藹慈祥:“道什麼歉呢,我們是同伴,同伴之間就是要相互麻煩,相互支撐,彆放棄啊,我們還沒有輸。”
眼淚在銀白色的金屬地麵綻開一朵小小的花。
林安覺得自己真的很差勁,明明知道大家都是什麼樣的人,卻還在背後揣測大家在責怪他。
明明大家還沒有放棄,他就已經覺得這是場死局。
他確實是個膽小鬼,一直縮在自己的龜殼裡,不敢向前一步,即使有人拉著他拽著他向前,一旦有風吹草動,他就會繼續縮回去。
可他的同伴都是很好的人,他不想讓大家死在這裡。
他得保護大家。
林安望著地麵上那朵小小的水痕,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副場景。
黑夜中一朵嫩黃色的小花在風中搖曳,弱小而頑強,一隻手在花朵上空拂過,不多時,花朵頂端出現幾滴水珠,之後整株花草變得乾枯、風化,消逝在風中,而那幾滴小水珠也隨著滴落在地麵上。
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但林安知道,那是他的手。
緩緩伸出雙手,將其貼在不斷生長的樹瘤之上。
這件事對他而言不算太難,因為從變成喪屍之後,他每天都在用異能洗東西,每次都要把水分抽離出來。
所以現在也是一樣,隻要把水分抽離出來就好。
林安緩緩閉上眼睛,回想他抽離水分時的觸感。
周圍嘈雜的聲音瞬間變得寂靜,整個世界仿佛隻有他一個人存在。
接觸到大樹的瞬間,感受到大樹之中蘊含的豐富水分,即使已經變成了喪屍樹,這棵樹還是需要水分的供養。
林安發動異能,大樹體內的每一滴水分仿佛都在欣喜雀躍,回應著他的呼喚。
其實沈修澤有一件事說錯了,他並不是憑空產生水源,他隻是將空氣中蘊含的水分全部召集起來,隨心所欲的使用。
現在也是一樣,無論這些水分是存在於空氣中,還是喪屍樹體內或者其他什麼地方,隻要他想,就能讓它們全部聽從命令。
林安將自己所有的異能都輸入這棵喪屍樹之中,可還遠遠不夠,他要一次性將整棵大樹的水分都抽離出來,不能給這棵樹留下一絲一毫的生機,他需要更多的能量。
將自己壓榨到極致,像一個瘋狂的賭徒,將自己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上麵。
還不夠。
他還要更多的能量。
肚子再一次變得暖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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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滿足地眯了眯眼睛,發現異能竟然恢複了。
再次將自己所有的異能都灌入其中,而他體內的異能源源不斷的產生,全部被林安輸入了喪屍樹之中。
從手心開始,越來越多的水分感受到了呼喚,樹根、樹乾、樹枝、樹葉,從一小片區域蔓延至整棵大樹。
直至身體已經無法再產生一絲絲異能,才停止異能的輸入。
已經足夠了。
就是現在!
那個原本潔癖又社恐的小喪屍,此時宛如指揮著千軍萬馬的將領,果斷而冷靜地下達了命令。
巨大的喪屍樹突然開始震動,大樹內部所有的水分都在響應著號召,四處橫衝直撞想要從樹體脫離開來。
喪屍樹的各個部位都滲出了細小的水珠,一滴、兩滴、三滴,越來越多。
水珠逐漸彙聚,從樹體脫離,聚集在空中。
茂盛的墨綠色樹葉在短短的幾秒鐘,變得枯黃乾燥,從樹頂脫離。
紛紛揚揚的落葉在空中飄舞,可還沒等落在地麵上,又從枯黃變成了深棕色,在半空中逐漸風化消逝。
龐大的喪屍樹也很快縮小了一大圈,深黑色的樹乾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變得死氣沉沉。
巨大的喪屍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體內的水分就全部流失,而這些水分此時正彙聚在半空之中,宛如一條長在天空上的河流,在大樹之上蜿蜒流動。
木靈城的人原本還在睡眠之中,感受到地麵的震動,還以為地震了,紛紛起身跑出樹洞。
可隨後看到的一幕簡直讓他們永生難忘。
這棵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竟然在短短幾分鐘內從枝繁葉茂變得死氣沉沉,枯黃的樹葉甚至在半空中隨風消逝了,就好像有一種強大而神秘的力量,將這棵樹所有的生命力全部抽走。
“是神在懲罰我們嗎?”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喃喃道。
“肯定是蛇神大人給予我們的懲罰,肯定是它!”
不知是誰在高聲呼喊,幾百個木靈城的幸存者全部跪倒在地,祈求著神靈的原諒。
漆黑的大樹失去了象征生命力的綠葉和水分,隻剩下形狀怪異的枝丫在半空中扭曲伸展,在微亮的天色之中,像是從異世界而來的詭異怪影。
根本不是什麼樹神。
在幾百人的誠心跪拜下,神靈給予的成懲罰不僅沒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
從大樹的最下方,忽然燃起耀眼的火紅色火焰。
失去所有水分的乾枯大樹確實是很好的燃料,很快就從底部一路蔓延至最上方。
整棵大樹脆的驚人,在火焰的灼燒下很快碎成了幾瓣。
而在碎開的樹木之中,幾個人迎著初升的朝曦,踏著紅色的火焰,緩緩朝外麵走來。
他們所到之處,火焰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道路。
烏朵扶著奶奶,徐放背著依舊沒有醒來的小福,半扶著歐陽冬,而沈修澤背著林安,一行人從大樹之中走了出來。
雖然都很狼狽,可他們身上的氣勢卻讓幾百個跪拜在地的木靈城幸存者不敢直視。
林安趴在沈修澤背上,他的異能已經完完全全用光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用的更加徹底,現在連一點兒異能都用不出來。
原本水嫩嫩的喪屍都變得有些憔悴。
他很累,比肚子最餓的那段時間都要累,腦袋也轉不動了。
“贏了嗎?”林安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
“贏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好好睡一覺吧,接下來交給我們。”沈修澤微微偏頭,朝伏在自己背上的喪屍輕聲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林安總覺得沈修澤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
不過溫柔這個詞跟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搭。
林安迷迷糊糊地想著,逐漸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