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說完,林鐘國就打斷了,“當然要。”
“你不是說,知道對方地址嗎?我下午就過去。”
聽到這。
林家老三在也忍不住了,震驚的捂著嘴巴,躡手躡腳的跟著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了防空洞那邊,這個防空洞是當時為了躲避小日子才建的。
如今,早已經廢棄了,成為周圍孩子們的聚集的樂園。
林家老三跑的飛快,一找到了妹妹林蘭蘭,當即就大喊一聲,“出事了,出事了。”
這一喊,林家老二頓時皺眉,嫌棄道,“小三,你每天就知道咋炸呼呼的,出了什麼事情?值當你這麼大的聲音?”
林家老三喘口氣,“我偷聽到了爸媽講話,說蘭蘭不是他們的女兒。”
“他們要去找自己的親閨女。”
這話一說,周圍原本鬨騰的孩子,全部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不由自主地看了過來。
林蘭蘭是誰啊?
那可是他們這一片,最為羨慕的孩子了,她是個閨女,但是家裡人卻把她寵上天。
她媽還給她買桃酥,買麥乳精,買紅色小皮鞋,她還有紅頭繩,蝴蝶發夾。
林蘭蘭幾乎是他們這一片,所有女孩子都羨慕的對象。
她不是林家的親閨女?
可能嗎?
林蘭蘭本來在和旁邊的小夥伴扔沙包的,聽到三哥的話,她小臉上頓時瞬間雪白。
整個人也跟著顫抖起來。
東窗事發了嗎?
可是,沈綿綿這輩子壓根都沒來林家,林家人怎麼知道啊?
眼見著妹妹的小臉蛋變得雪白起來,林家老二一巴掌拍在了林家老三頭上,“你胡說什麼呢?”
一天到晚上就知道瞎咧咧。
說完,林家老二轉頭去安慰林蘭蘭,“蘭蘭,你放心,我隻有你這一個妹妹。”
林家老二也跟著表態,“我我,我也是,蘭蘭,我也隻有你一個妹妹。”
他們也確實是做到了,兩輩子都隻認下了自己。
但是,林蘭蘭也非常的知道,這兩個哥哥都是很沒用的那種。上輩子到了二十多歲,還在家裡啃老的那種。
這樣的廢物哥哥,就算是隻認她,又有什麼用啊?
林蘭蘭有些害怕,但是轉念一想,上輩子沈綿綿就是回到了林家。
也沒有贏過她。
這輩子,她不是小朋友了,對方就更不可能贏過她了。
想到這裡,林蘭蘭的心思稍微安定了幾分,她細聲細氣地說道,“哥哥,你們真好。”
“沒有你們,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是她最會的招數,向來很能拿捏林家人。
聽了這話,林家老二和林家老三,頓時保護感爆棚,“蘭蘭,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就是,我才不認外麵的妹妹,她敢來,我就敢把她大跑。”
林家老三信誓旦旦,“我隻有你一個妹妹。”
看到這,林蘭蘭徹底心安了。
上輩子,她是個小孩兒,沈綿綿都爭不過她,這輩子,她多了二十多年的經驗,沈綿綿自然更爭不過她了。
想到這裡,她也徹底的安定了下去。
隻是,捏緊了小拳頭。
“沈綿綿,你放馬過來吧,我是不會輸給你的。”
林家是她的家,她要守護好她的家。
*
林鐘國的速度很快,在去找到趙母,確定了地址後。
他臉色便沉沉,“看來,大概率我們當年是抱錯了孩子。”
李秀琴哭著說,“鐘國,那你一定要把我們的女兒接回來啊。”
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麼可能不心疼啊。
林鐘國點了點頭,語氣篤定,“那是我家血脈,自然不會流落在外麵。”
李秀琴聽到這,她下意識地問道,“那如果那家人不同意呢?”
聽說是個知青,帶著她女兒下鄉的,那她女兒還不知道要過什麼苦日子。
“秀琴,非常時期使用非常手段。”
林鐘國臉色沉靜,語氣淡淡道,“她一個小姑娘家,我還搶不來自己的孩子了?”
他可是在漠河經營了,二十多年的。
從一個外地單身女知青手裡,接回他的親生女兒,他不覺得這個問題很難。
與此同時。
漠河688駐隊,陳團長在安定好了一切後,便跟著朝著上峰請假。
“周司令,我要請假三天回去探親。”
他自從調往秘密部隊後,便隱姓埋名了,前後因為任務問題,他已經有十多年沒回家了。
這一次,眼見著三十一了,而且還有一身傷,他選擇退回老家這邊駐隊。
按照職位來說,他並不算是升職,相反還算是降職。
隻是,人這輩子怎麼可能十全十美。他想要回到老家陪著家人,自然有得有失。
而失去的便是,事業上的大好機會。
周司令在聽完陳團長說的這話後,便直接說了,“成,三天夠嗎?”
他是知道,陳團長的來曆的,已經十多年沒歸家了。
陳團長麵容冷峻,“先三天,如果不夠我在回來打報告。”
這下,周司令自然沒有阻攔的,他很快便批準了假條,遞給他,“回去好好陪著家裡人。”
陳團長點頭,隨即,離開了辦公室,收拾東西起來。
他要離開,自然瞞不過團裡麵的兄弟。
“陳團,你家是這附近的啊?”
溫指導員很是好奇地問道。
陳團長點了點頭,語氣簡潔,“是。”
這下,季長崢忍不住看了過來,有些意外,“你口音不像。”
本地人的口音很濃重,是那種一聽就能區分開來的。
陳團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年少離家,中年歸家,這鄉音自然也改了不少。”
聽到這,旁邊的人都有些唏噓。
季長崢還想在問些什麼,哪裡料到,外麵的通訊員傳來聲音,“季營長,你父親又給你電報了。”
“限你三個月以內,必須找到女朋友!”
“不找女朋友,他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季長崢聽到這,英朗的麵龐上,頓時綠了,半晌,才憋出三個字
“老頭子!”
在部隊這種地方,還給不給他留麵子了?
旁邊的戰友們頓時轟然一笑,“長崢,你老父親這是急著抱孫子啦。”
季長崢眉一挑,語氣極為張狂道,“季家那麼多孫子,還不夠老頭子抱的,哪裡用得上我?”
聽到這話。
陳團長忍不住看了過來,“那你不打算結婚了?”
他雖然是老光棍,但是那是情況所逼,但是季長崢是不一樣的。他來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對於自己手底下的這些兵,還是有了解的。
就拿季長崢來說,身上明顯有著富家子弟所有的習性,後來他特意打聽了下。
對方出生確實好,年紀輕輕,外貌出眾,前途無量。
這種好苗子,按理說早都應該被提前給訂走了才對。當然,陳團長他是沒女兒,他要是有女兒,優先考慮的便是季長崢了。
無他,條件太過優越。
哪裡料到,陳團長這話一問,季長崢揉了揉臉,一臉正義,“我對兒女情長不感興趣,我隻想一心報國。”
陳團長,“……”
哦,這還是個沒開竅的木頭疙瘩。
*
勝利公社大隊部,沈美雲在講完課後,便收拾了書本準備提前回家了。
上了一個多星期的課,喉嚨也有些遭不住,劉主任便給她放了假。
沈美雲也沒在公社大隊部的食堂吃飯,打算回家吃頓好的。
哪裡料到,她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的飯點。
母親陳秋荷在豬圈那邊忙活,父親沈懷山則是在赤腳大夫那邊坐診。
家裡隻有陳荷塘和綿綿兩個人,就這他們還準備出門去的,無他,陳荷塘身上扛著鑹子,還掛著一個白色網,以及挑著一個擔子,擔子兩邊掛著兩個大木桶。
沈美雲看到這,完全愣了下,“舅舅,你們這是要去哪?”
陳荷塘也沒料到沈美雲這個點回來,他回答說,“這幾天沒下雪了,河麵上的冰薄一些了,我打算去鑿個冰窟窿,舀點魚回來。”
他瞧著沈美雲愛吃酸菜魚,這酸菜魚要想好吃,可不就是要新鮮的魚。
沈美雲聽到這,頓時來了精神,“舅舅,舅舅我也去。”
陳荷塘不讚同,“你還沒吃飯吧?先回去吃個飯?”
“我和綿綿先過去。”
綿綿也跟著說道,“是啊,媽媽,你先去吃飯,我先和就舅爺爺去抓魚。”
綿綿穿的像是一個滾圓滾圓的,隻露出一張白皙靈靜的小臉蛋,極為可愛。
沈美雲搖頭,“不行不行,我現在就要去。”
說完,她衝著綿綿招招手,“舅舅你等我下,我帶綿綿進去係個圍巾。”
這是借口。
當然,隻有她們母女兩人才懂。
綿綿自然也懂了,她不等陳荷塘回答,轉身就跟著沈美雲進了屋子。
一進屋,沈美雲便問了,“上午又做夢了嗎?”
綿綿這兩天做夢,已經從夜裡逐漸蔓延到白天了,是那種隻要睡著就會做噩夢的那種。
聽到媽媽的問話,綿綿搖搖頭,垂下眸,小小聲地說道,“沒有呢。”
其實是有的,隻是,她不想讓媽媽擔心了。她發現了,每次自己說做夢後,媽媽都會好難過,好難過。
她不想讓媽媽難過了。
沈美雲在給她找圍巾和帽子,沒注意到閨女竟然學會撒謊了。她聽到對方的話,不由得放鬆了幾分。
“沒有了就行,媽媽已經想到辦法了,綿綿不用怕。”
綿綿點了點頭,“有媽媽在,我就不怕。”夢裡的她,沒有媽媽,所以才會那麼慘。
可是,現實中的她有媽媽呢。
沈美雲聽到這,也不由得笑了笑,從炕櫃裡麵找了圍巾和帽子,迅速給綿綿戴上後。
又讓綿綿從泡泡裡麵,拿了一份小籠包出來,三兩下吃了個乾淨,墊飽了肚子。
這才領著她出門,外麵陳荷塘很安靜的蹲在一旁,整理漁網,待沈美雲和綿綿出來後。
他這才問道,“現在走?”
沈美雲點點頭,一路上隨著陳荷塘往山下去,他們前進大隊是有個大河的,隻是在後山後麵,因為河太大,接連了幾個生產大隊。
而他們前進大隊因為地理位置高,算是在河的上遊階段。
沈美雲一路上都很好奇,“舅舅,書本上說,咱們東北這邊棒打麅子瓢舀魚,這是真的嗎?”
因為,她確實在那木桶裡麵,看到了兩個葫蘆瓢。
陳荷塘意外了下,“書本上連這個都講?”
沈美雲點點頭,綿綿也跟著笑嘻嘻地說道,“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裡,我也知道呢。”
是媽媽在給她讀繪本的時候,教她的呢。
陳荷塘,“是這樣的沒錯,一會你們看到了就知道了。”
從山上的木屋,到後山的冰河,一共走了半個多小時。其實,路上他們走到河旁邊了,但是架不住,陳荷塘不願意停下來。
沈美雲便問了,“舅舅,那不是河嗎?我們怎麼不去?”
怎麼繞了一個這麼大的彎子。
陳荷塘,“那個地方當地的社員們經常去,魚不多。”
他帶他們去的是另外一個人去的少,而且魚容易打窩的地方。
當然,彆人不知道,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自己常年在山上打獵,經常山上山下的跑,這才比彆人熟悉一些。
這話一說,沈美雲越發激動了幾分,一路上小跑跟著。很快就到地方了。
不過,陳荷塘沒讓她們下來,他自己拿了一個鑹子在冰麵上敲敲打打,檢查了冰麵的厚度後,約摸著有二三十厘米。
確認周圍這一塊都是的之後,這才朝著沈美雲和綿綿喊道,“你們下來吧,下來之後,就在這一塊活動,不要超出這個範圍了。”
超出的範圍,那邊的冰麵他沒有丈量過,所以不確定下麵的冰有多厚。
如果不夠厚的話,人走上去,可是會有掉進去冰窟窿的風險的。
沈美雲踩了踩冰麵,又把綿綿綁在了身邊,顯然是不讓她跑遠的。
她踩了冰麵,“舅舅,確定在這裡,我們不會掉下去嗎?”
冰麵上有些打滑,屬於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的那種。
陳荷塘點了點頭,“這裡我測量過,最少有二三十厘米,屬於一個安全範圍內,你和綿綿呆在這裡。”
說完,他便開始忙活起來,拿著鑹子對著冰麵便是一陣鑿,還不忘朝著沈美雲和綿綿說道,“你們站遠一些。”
兩個好奇寶寶,同時盯著看。
陳荷塘一邊砸,一邊笑,以至於向來凶悍的眉眼,都跟著柔和下來,“馬上都要三月了,這冰也從之前的一米厚,到現在的二三十厘米,很快就要化沒了,所以,這是上半年最後一次鑿冰挖魚了,下次在想鑿,就要等到下半十一月份去了。”
正說這話,鑹子一下鑿下去,冰層下麵也一下子出了水,蔓延到了外麵。
不一會,那從一個小洞變成了一個大窟窿,當大窟窿出來的時候,裡麵的魚便爭先恐後的跳的老高。
看到這,沈美雲和綿綿都跟著傻眼了,“這還真跳出來了?”
身為南方人,哪裡見過這個啊。
陳荷塘嗯了一聲,把木桶裡麵打上了半桶冰水,朝著沈美雲和綿綿道,“撿魚。”
這魚被憋了一個冬天,想來他帶的漁網都用不上了。
不用陳荷塘催促,沈美雲便迅速反應過來了,彎腰便開始撿了起來。
剛從河裡麵跳出來的魚,活蹦亂跳的撲騰著,到了冰麵上,很快就被黏住了尾巴。
沈美雲用儘力氣,才把魚和冰麵給分開。
她撿一條,便跟著認道,“這是鯽魚。”
“這是鯉魚,這是花鰱——”說到這,陳荷塘突然把胳膊抄了進了冰窟窿裡麵,一陣打撈。
冰窟窿的水花,立馬濺的老高。
三分鐘後,他從裡麵撈出來一條,足足有小二十斤的胖頭魚。
這下,沈美雲和綿綿都跟著驚呆了,“好大的魚。”
那魚力氣賊大,好幾次,差點從陳荷塘胳膊上跳了出去。
好在陳荷塘這人力氣大,這才製住,把魚放回到木桶裡麵,這才驚覺,那木桶竟然裝不下。
隻能,扔在了冰麵上,不一會的功夫,那魚便被凍住了。
綿綿覺得好奇,過去摸了摸,冰冰涼,滑滑膩膩的,她忍不住瞠目,“好冰。”
說完,又想去大冰窟窿那撈魚,陳荷塘想了下,這不安全。
於是,便又拿著鑹子,砸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洞來,將將夠把小葫蘆瓢給放進去。
他喊著綿綿過來,“綿綿,你來這裡舀魚。”
洞小,相對來說,小魚過來的概率比大魚大一點。小魚過來了,剛好被綿綿給撈起來。
綿綿一看,頓時高興了,轉頭去看沈美雲。
沈美雲想了想,“就蹲在這裡玩,不要跑遠了,媽媽隨著舅爺爺去撿魚。”
回不去了。
這魚實在是太多了。
這一陣折騰,足足撿了兩大桶的魚,到了最後,竟然是一點水都沒放的,直接就是魚頭打魚尾疊著放。
就這,冰麵上還被丟了不少,那是放不下的,陳荷塘打算把這一擔子挑回去後。
在拿個麻袋來裝魚。
就這樣,回去的時候,陳荷塘挑著一個重擔子,沈美雲用著草綁著魚鰓,一手提了一個大花鰱。
連帶著綿綿也不例外,她手裡用著草繩綁著,一串三條小鯽魚,走一路,提一路。
彆提多高興了。
“媽媽,我下次還要來抓魚。”
綿綿像個小花貓,但是卻笑的極為高興。
沈美雲心情也好,隻能說抓魚這種活動,真適合釋放壓力,尤其是那種來了就回不去的感覺。
太暢快了。
她便痛快的答應,“回去洗把臉,把棉衣給換上了,我在帶你過來。”
旁邊的陳荷塘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我當年帶著阿遠來抓魚的時候,也是這般教育他的。”
這話一落,他的臉色便黯然了下去。
他的阿遠啊,已經走了十多年了,在也沒了音信。
隻是,今天這一幕,讓他再次想起來了對方。
沈美雲聽到這,也不在笑,而是拍了拍陳荷塘的手。
一行人安安靜靜的到了家裡。
隻是,剛一到家,就看到籬笆園門口,蹲著一個默默抽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