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遠這問話, 屋內頓時安靜了片刻。
陳遠以為自己說錯了,便問, “怎麼了?”
陳荷塘便開口了,“美雲如今確實是缺一個對象,而且對方身份最好是軍人,能夠保護得了美雲娘倆的。”
聽到這。
陳遠下意識皺眉,“美雲結過婚?她丈夫對她不好?”
問過他這個大舅子沒?
陳荷塘看了一眼沈美雲,沈美雲點了點頭。
陳荷塘這才說道, “美雲沒結過婚,但是當年在雪地裡麵撿了一個孩子,養在身邊, 如今這孩子好不容易養大了,那孩子的親生父母要來搶走她。”
說到這,陳荷塘歎了口氣, “也怪我們家,現在沒本事,那孩子親生父母家,在漠河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對方放了話, 三天之內, 不管美雲同意不同意,都要把孩子帶走。”
這——
陳遠一聽, 直接拍桌子,“荒唐。”
“這都是什麼年代了,還敢做這種搶人的事情?”
這話一說,屋內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因為,知道歸知道, 現實歸現實。
沈懷山便開口了,“其實,那家人有頭有臉還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你家人是我家綿綿的親生父母。”
沈懷山其實不知道,這個綿綿早已經不是原先的綿綿了。
所以,他一直都以為,綿綿就是林家的孩子。
“現在問題棘手的是人親生父母過來搶孩子,我家美雲很難有勝算。”
這是實話。
在外人看來,她家美雲就是一個養母的身份。
怎麼搶得過人家親生父母?
聽到這,陳遠臉色冷峻,思索了片刻後,轉頭看向沈美雲,“美雲,你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
當然是對孩子的態度了。
沈美雲語氣堅定,“孩子在哪,我在哪。”
她是不會放棄孩子的。
這下,陳遠懂了,“那家人是個什麼情況,你先和我說下。”
沈美雲也沒瞞著,“他們是漠河當地人,姓林,叫林鐘國,家裡目前四個孩子,三個兒子一個閨女,其中最小的那個閨女,是和我家閨女故意抱錯的那個。”
“那家人在當地也算是有點背景的,他們拿我父母和孩子,一起威脅我。”
說起來,她也算是有哥哥的人了,就像是有了依仗一樣。
果然,沈美雲這話一說,陳遠的臉色就不好看了,“還拿父母威脅你,這家人真是——”
真是什麼,他沒說完,但是大家都明白。
“這樣。”
話到嘴邊,陳遠換了一個說法,“那家人你不用擔憂,有我在他們翻不出大浪。”
這是實話,他的身份就如同定海神針一樣,但是陳遠做事,向來喜歡以穩為主。
他也把風險點說了。
“但是,美雲我隻是你的哥哥,就這一條,在你想保住孩子這上麵,哥哥這個身份其實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他們都明白,最好的是什麼?
是沈美雲找個對象,最好還是在部隊的,軍人的家屬身份是受保護的。
這樣一來,身為軍人的家屬,彆人在想來搶孩子,那就要掂量一些了。
沈美雲也知道,她有些發愁,“我曉得,隻是這人卻不好找。”
這是實話。
她知道季長崢這麼一個人極為優越,但是她不認識人家,這不是白瞎啊。
“我認識。”陳遠果斷道,“我這裡有個合適的人員,就是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誰?”
“我手底下的一個兵,他叫季長崢。”
聽到這話,沈美雲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哥,你說誰啊?”
陳遠,“季長崢。”
他以為沈美雲沒聽明白,便再次重複了一遍。
這下沈美雲是真的目瞪口呆了,這叫什麼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了。
見她不說話。
陳遠便把對方優點都說了,“季長崢這人外貌不錯,和你有的一拚,家世優越,人是北京城的,前途無量,我說實話,等他到我這個年紀,將來的位置肯定比我還高。”
這是對對方高看的厲害了。
當時,他在和季長崢交過手後,他就察覺到了,這人不錯,還在遺憾,自己沒個女兒,不然一定要把對方扒拉到自己家來。
但是萬萬沒想到,他是沒個女兒。
但是,他有妹妹啊,這還是可以扒拉的。
沈美雲倒是沒說話。
反倒是,陳秋荷說,“倒是可以見一見,人成不成,等見了麵再說。”
“而且,林家那邊催得緊,這件事我是想著儘快定下來。”
這話,她是替女兒說的。
陳遠也怕夜長夢多,於是他便直說了,“我連夜回一趟部隊。”
這一樁事,他還真保定了。
*
漠河688駐隊宿舍樓。
季長崢忽然驚醒了過來,他下意識地去摸臉,滿頭大汗,甚至可以說是滿麵春潮也不為過。
想到之前做的那個夢,夢裡麵,他的好兄弟,穿著一件白色毛衣,那毛衣是貼身的。
以至於,曲線十分分明。
他望著那曲線竟然望癡了去,而且到了後來,他竟然,竟然——
季長崢有些不太敢回憶起來,坐了起來,摸到床底一塊濕潤,他下意識地擰眉,收拾了床單,又去公共水房,一連著衝了兩個涼水澡。
這才鎮定下來。
季長崢拿著毛巾,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半晌,才低低地罵了一句,“真是瘋了。”
他竟然對自己的好兄弟,起了這種歹念。
這讓,季長崢有些恍惚。
一直到了白天,一直都在回憶那個夢。
他是瘋了吧?
肯定是瘋了。
“長崢,你這是怎麼了?”
從昨天半夜開始,對方就不太對勁了。大半夜的起來又是洗床單被罩,又是去洗澡的。
早上四點多進屋的時候,身上還帶著一身的寒氣。
連帶著訓練,都是老是容易走神。
聽到溫指導員的問話。
季長崢恍惚了下,“老溫,如果我對自己的兄弟,起了想法,是不是個神經病?”
這話一說。
溫指導員下意識地問道,“什麼想法?”
“你要把早上那個肉夾饃讓給我嗎?”食堂來了一個陝西的大師傅,對方做的肉夾饃絕對是一絕。
以至於,來晚了,根本搶不到。
季長崢擰眉看了他一眼,“不是吃的。”
“那是什麼?”
“男女關係的那種。”
聽到這,溫指導員差點沒被嚇死,他幾乎是一蹦三尺高,恨不得馬上和他拉開距離才行。
“季長崢,你可彆對我有非分之想。”
他說呢。
這季長崢老是對相親排斥,原來是打算對自己周圍的兄弟下手啊。
這讓,溫指導員恨不得立刻馬上,和他拉開距離。
季長崢冷笑,“你倒是敢想。”
他對溫指導員感興趣,這不比殺了他還難受嗎?
溫指導員聽出了,他語氣的真實含義,“那你對誰感興趣?”
季長崢緘默。
“那我這樣說,前兩天周參謀的愛人給你做媒,你怎麼不答應?”
他可是聽說了,周參謀的愛人,來找季長崢好幾次了呢。
就是為了想給他說媒,而且說的還是周參謀愛人的妹妹,據說人女方也很優秀。
季長崢歎了口氣,“不想去。”
“我覺得吧,你下次有這種事情的時候,還是去下,免得你對周圍人下手。”
溫指導員善解人意的建議道。
說起來,他和季長崢住一個屋,可是害怕極了,到時候季長崢彆對他感興趣。
那他還不得遭殃?
不行不行,一想到這裡,溫指導員就有了極重的危機感。
他將來可是要娶媳婦的人,他對男人沒興趣。
當然,季長崢最好對他也不要有興趣。
越聽越離譜,季長崢掀了掀眼皮子,“老溫,你可以不說話嗎?”
聽得腦殼疼。
溫指導員,“不行。”
在兩人在嘮閒話瞎扯淡的時候,陳遠過來了。
這讓季長崢和溫指導員都有些驚訝,“陳團,你不是回家探親了嗎?”
怎麼這個點,還在部隊?
這就奇怪了。
陳團長,“有點急事就從家裡趕過來了。”說到這裡,他便點名道姓地喊道,“長崢,你過來,我找你一件事情。”
這——
季長崢和溫指導員對視了一眼,他雖然疑惑,但是到底是走了過去。
他一走。
在場的眾人都跟著炸了。
“陳團,風塵仆仆的來找長崢做什麼?”
“是啊,而且陳團看起來還一臉嚴肅,好嚇人。”
“都彆猜了,一會長崢回來了,你們不就知道了?”
這會大家剛拉練結束,正在跑場上休息,於是,本來該解散的,大家也不急了。
都跟著好奇起來。
季長崢也是一樣,他隨著陳團一起去了辦公室,一進辦公室。
陳團便說道,“長崢,你坐吧。”
季長崢挑眉,“頭,你彆這樣,這樣我害怕,你就說吧,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喊一聲頭,倒是不為過。
陳團如今算是季長崢的領導。
陳團忍不住笑了,他生了一張閻王臉,一天到晚都冷得跟冰塊一樣,這會笑了以後,越發讓季長崢驚悚起來。
甚至連您都出來了。
“您到底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好了。”
“彆這樣了,我是真害怕。”
陳團當即收斂了笑容,單刀直入,噓寒問暖,“長崢啊,你的個人問題解決了嗎?”
季長崢,“……”
一開頭就有那味了。
實在是他太過熟悉了一些。
因為,之前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周參謀那邊,對方都是以這麼一個開始的。
季長崢便直接把話給挑明了,“怎麼?頭,你要給我介紹對象?”
陳團長笑了笑,“還真讓你給猜對了。”
他也就直說了。
“我家有個適齡的妹妹,年輕漂亮,和你的外貌很是登對,我想給你倆做個媒。”
季長崢沒有直接回答,當然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性格,肯定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但是這一次,卻沒有。
主要還是昨夜那個夢,給他留的陰影太大了一些。
他竟然對自己的兄弟感興趣,這真的是讓人接受無能啊。
見季長崢不說話。
陳遠還以為他在考慮,便把該說的都說了,“我那妹妹,條件不錯,年輕漂亮是一個,而且還是北京農業大學的大學生,不過,我也不瞞著你。
“她還有個女兒,今年五歲。”他把那個女兒的情況說了下,“基本上就是這麼一個情況,那孩子的親生父母如今要來搶她,所以,我那妹妹才鬆口要結婚嫁人的。”
這下,季長崢全部明白了。
他思忖了片刻,這一次,倒是沒直接拒絕,“成,那可以見見。”
見見也好,免得他晚上在去做春夢,夢見他兄弟。
這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兄弟了。
見他答應下來,陳遠便直接果斷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你隨著我一起,去相親看看怎麼樣?”
這——
季長崢,“……”
也太快了吧。
他思索了下,“成吧。”
快點也好,斬斷他對兄弟的不懷好意,真的是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
既然敲定了要去相親。
季長崢自然是要請假的,相親的地點不在他們部隊,而是隨著陳團長一起。
隻是,這一請假,自然就瞞不住了。
“長崢,你這是?”周參謀回來喝茶的功夫,就看到了季長崢的請假單。
“相親。”
這話一落,周參謀一口茶噴了出來,“你說啥?”
“相親?”
不是,前幾天他才給對方做媒過,不過當時直接被對方拒絕了。
季長崢是怎麼拒絕的來這?
哦哦,一心報效祖國,無心兒女情長。
自己保媒失敗後,回去還被妻子好一頓說呢。
季長崢也不尷尬,坦坦蕩蕩,“當時不想相親,現在又想相親了。”
當然,得益於昨天做的那個夢。
他想要去相親試下,解決下自己心頭的大毛病。
這可真是讓周參謀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可真是任性。
等季長崢離開後。
周參謀就納悶了,“不是,陳團給長崢介紹了一個什麼樣的仙女?能讓這個相親釘子拒絕戶,都答應了下來?”
這才是讓人奇怪的。
倒是,進來送報紙的小王說了一句,“聽說,女方是陳團的妹妹,對方還帶了一個五歲的女兒。”
這就更讓人疑惑了。
“你怎麼知道?”
周參謀隨口問了一句。
小王解釋,“我那會,準備進來送報紙的,順帶聽了一耳朵。”
這不,看到領導問,就順嘴說了出來。
說出來以後,就有些後悔了,這到底是人陳團長和季營長的私事。
周參謀忍不住道,“陳團的妹妹?”
就陳團長得那樣,黑長臉,魁梧不說,還雄壯,這要是他妹妹,這得生成什麼樣子啊。
女版黑李逵?
季長崢怎麼就答應了呢?
可惜,周參謀百思不得其解,也沒人替他解惑。
一直到下班,晌午回家吃飯,都還是一副很是疑惑的樣子。
這讓妻子趙春蘭看在眼裡,“怎麼了?老周?”
周參謀思慮再三,還是說出口了,“春蘭,你說在什麼情況下,季營長才會答應和彆人相親?”
這話一說。
趙春蘭也懵了下,“你說什麼?”
“季營長答應和人相親了?”
“這不可能。”
趙春蘭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否認了。
要知道,為了讓季長崢和自家的妹妹相親,她先後可是找過對方三次。
但是每一次都被對方給拒絕了。
更彆說,她其中還讓自家男人,也幫襯過一次,但是還是沒用。
眼見著老周不像是說笑的樣子。
趙春蘭再次確認道,“你說真的?”
周參謀嗯了一聲,“我不至於拿這種事情來騙你。”
這是實話。
趙春蘭聽完,放下手裡的盤子,來回在屋子內踱步,半晌,才問道,“和季營長心情的那個女同誌,是不是很漂亮?”
這周參謀哪裡知道?
他搖搖頭。
“那對方條件很出色?”
還是搖頭。
眼見著自家丈夫一問三不知,趙春蘭也來了脾氣,“那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那個女同誌,似乎帶著一個五歲的女兒。”
“什麼?”
趙春蘭的聲音都跟著拔高了幾分,“不可能。”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否認,“季長崢眼光那麼高,他怎麼可能看上一個結婚還帶娃的女同誌。”
不是她瞧不起對方,而是在相親市場確實是這個樣子。
講究一個門當戶對,未婚的找未婚的,二婚的找二婚的,帶娃的找帶娃的。
這季長崢又年輕,還是單身,家世好,長得好,還前途無量。
這麼一個條件優越的男同誌,去找一個二婚帶娃的女同誌。
這怎麼真讓人不敢置信呢?
周參謀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我沒說,季營長看上對方,他隻是去相親了而已。”
“至於成不成,那誰知道。”
趙春蘭,“那肯定不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