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打算跑一下市裡麵呢。
他就請假三天,反正天塌下來了,他都要把沈美雲給挖過去。
挖不過去,沒關係,綁架了季長崢也要把她給綁過去。
不對,應該說是去綁架綿綿才是,這叫挾天子以令諸侯。
反正有了綿綿那小姑娘的倒手,不怕沈美雲不就範,說起來,也是季長崢沒用了一些。
在沈同誌心裡,真是沒丁點的地位。
這要是季長崢知道,司務長是這樣想的,怕是要和他打起來,有這麼比較的嗎?
綿綿認識沈美雲多少年?
他才認識美雲多少天?
不能比的好嗎?
雖然,認清楚事實有些傷人心,但是季長崢還是不得不承認現實
讓季長崢想不到的是,等他洗完澡出來了,香噴噴的,正打算讓美雲看下他帥小夥子的樣子時。
結果——
美雲呢?
季長崢屋裡屋外地找,“美雲呢??”
他的美雲呢?
這就奇怪了。
周參謀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水,一看就是白糖放得特彆多,齁甜齁甜的。
他慢吞吞道,“你家美雲隨著司務長跑了。”
季長崢,“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司務長領著你家美雲去了公社。”
季長崢,“……”
季長崢,“……”
“我們不是來說話的嗎?”
他自我反問道,“怎麼美雲跑了,不喊我?”
他一個人說什麼親?
季長崢簡直是陷入了自我懷疑。
周參謀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淡道,“你媳婦跑了,你不該問自己嗎?你問我做什麼?”
他一個說親的人,還尷尬呢。
“說到底,當時你找說親的人,你就應該找你大舅子,他給你保媒,又給你說親,剛好是一家子,多好?”
季長崢一聽這話,“不行。”
“怎麼不行了?”
“他個老光棍,給我和美雲說親,我覺得不吉利。”
周參謀,“……”
講究還挺多。
“那我就吉利了?”
季長崢胡亂地用毛巾擦了頭發,美雲不在,他打扮那麼好看給誰看?
聞言,他嗯了一聲,“你吉利多了,你和嫂子感情好,而且還生了倆孩子,我眼瞅著你們家老三應該是個閨女。”
“說起來也是兒女雙全,是個全乎人。”
周參謀,“……”
我謝謝你哈。
旁邊的陳秋荷提了一個鐵皮暖水壺上來,聽到這,也陷入沉默,“看不出來,長崢你還挺迷信的了。”
季長崢說的那些,都是老規矩了,如今破四舊,好多人都不信這些了。
季長崢想了下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多少信一點,沒錯的。”
以前他也不信這個,後來他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有了軟肋,他就在想,不管什麼事情,順利一些在順利一些。
他期待著,祈禱著,他和美雲的後半輩子平安順遂,婚姻和睦,兒女雙全。
這些,都是他以前所不在乎的東西,如今卻格外的迷信起來。
說起來,也不過才幾個月的轉變。
聽到這個解釋,陳秋荷的心也跟著柔軟了下來,“嗯,長崢是個好孩子。”
季長崢笑了笑,“媽——”
這一喊,旁邊的周參謀一口茶噴出來,“你喊啥?”
季長崢看神經病一樣看他,“媽啊?怎麼了?”
周參謀瞪大眼睛,站起來一邊清理衣服,一邊疑惑,“不是,你這連門都沒過,改口茶改口費都沒給,你怎麼就喊媽了?”
哪有這樣的啊。
按照季長崢和沈美雲,現在這個時間段,應該是喊阿姨的。
等兩人真正結婚了去,辦了酒,在辦酒的當天敬一杯茶,喊一聲媽,那個時候拿了改口的紅包,才是真正的喊媽的。
季長崢,“早喊晚喊不都是喊嗎?是不是啊,媽?”
這嘴甜的,哄的陳秋荷真的是眉開眼笑的。
“是啊,長崢嘴甜,他願意喊就喊了,我這平白無故多了個兒子,我高興還來不及。”
季長崢朝著周參謀眨眨眼,帶著幾分女婿之間才懂的得意。
在炫耀完後。
季長崢這才入了主題,“媽是這樣的,我這次過來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想和您和爸商討下,我和美雲的婚事,您看下,我和她就按照傳統流程來走,怎麼樣?”
因為太過喜歡對方,以至於季長崢特彆的珍惜。
什麼直接領完證,就去隨軍說實話,季長崢也不是不行,但是他舍不得啊。
他是好條件出生的孩子,他爸媽年輕的時候結婚,那個時候民國時期,據說他爸給他媽來了一場極為濃重的婚禮。
以至於這麼多年來,不管他爸媽怎麼吵架,其實他媽都不提離婚。
無他。
用他媽的話,我和老頭子離了,換個男人也給不了我這麼好的婚禮。
算了。
瞎過吧。
以至於季長崢從懂事起,就記得這句話,結婚的話必須要濃重。
濃重到讓女同誌一輩子難忘的地步。
這樣,兩個人吵架的時候,想起來當初結婚的好,也能在忍下去,繼續把日子過下去。
說起來,季長崢就是衝這這個去的。
他想著萬一將來他和美雲兩個人,若是偶爾吵架的時候,美雲若是記得他的好,也不會離開他不是?
所以,從打結婚報告開始,季長崢都在力求完美。
他要讓美雲記一輩子啊。
要讓美雲在也舍不得離開他。
就像是他媽的那句話,我離了老季去,這輩子到哪裡找像他對我這麼好的人了?
這是實話,也是生活。
以至於,陳秋荷在聽到季長崢這話後,疑惑了,“怎麼按照傳統來?”
現在結婚都講究新人新事新社會,有條件的都是直接去民政所去打個結婚,沒條件的甚至連結婚證都不打。
直接就簡單的吃一頓飯,算是告訴大家這是結婚了。
季長崢,“傳統的方式,就是我找人上門提親,提親了以後咱們兩家相互協商,定個好日子來過門納彩,這個結束後,我跟美雲在辦個酒,領個結婚證。”
這段時間,他幾乎是把和美雲結婚的每一個細節,都在腦海裡麵過了一遍又一遍。
應該說是從打了結婚報告就已經在準備了。
陳秋荷聽完這,她先是高興,畢竟女婿看重閨女,這是天大的好事,但是在接著就是擔憂了。
“搞這麼複雜,到時候會不會給你添麻煩?而且——”
陳秋荷欲言又止,“我和懷山的成分也不好。”
這才是她擔心的,彆因為她導致女兒和女婿的婚事出了問題,那才是大問題。
季長崢,“不會。”
“我都是在規章製度之內辦事的,就算是結婚這些流程,也都沒有超過標準。”
現在結婚不興大辦,所以他也沒大辦,甚至連北京的家人都沒通知。
他隻是說在他的能力範圍內,給沈美雲最好的。
陳秋荷聞言點了點頭,“那你父母那邊?”
季長崢如實說道,“我父母的身份他們不太適合來到漠河,甚至我大哥他們也是一樣。”
他們出京都不容易。
季長崢思索了一會,擔心女方覺得他們男方這邊誠意不夠。
他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媽,您看這樣行嗎?我父母他們過不來,但是可以這樣,我和美雲結婚到時候在您這邊辦一場酒,在回京辦一場。”
這樣的話,雙邊都給顧忌到了。
陳秋荷安靜的聽著,她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在季長崢的規劃裡麵,每一件規劃都有美雲。
他的未來,他的一切都和美雲息息相關。
陳秋荷是過來人,她更懂這裡麵的含義,這是季長崢把美雲放在了心尖尖上。
這個女婿最開始的時候,其實她是不讚同的
因為女兒當時是被逼無奈,沒了法子,隻能走到相親這個路上,那時候,她是擔憂的,是難過的,還是自責的。
自責自己沒用,保護不了女兒。
很長一段時間,陳秋荷甚至是愧疚的,她怕女兒走錯路,她也怕女兒帶著一個女兒嫁人,丈夫會嫌棄她,她更怕,女兒結婚以後日子過的不好。
但是,這一切的擔憂,在季長崢出現的那一刻,在季長崢這一條條規劃裡麵都是美雲以後。
陳秋荷那擔憂也徹底煙消雲散了。
這是美雲的幸運。
她剛好走了這一步,而對方剛好是季長崢,隻能說一切都是命。
季長崢對美雲好。
這對於一位養女兒的母親來說,她也能徹底放心了去。
她安靜的聽著季長崢的規劃。
一連著說了好多條後。
季長崢問,“媽,您看怎麼樣?”
“有什麼要改的嗎?我在來想辦法。”
他在和沈美雲結婚的這件事上,是力求完美的。
陳秋荷搖頭,“你安排的都挺好。”
“那成,那明天我就讓周參謀來提親,提親的標準,我就按照咱們老北京的規矩來。”
不能說美雲他們現在在漠河,就按照漠河的規矩,說到底不管是季長崢,還是沈美雲他們一家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
無非是沈家如今落了難。
陳秋荷聽到季長崢這話,她下意識地紅了眼,說實話自從家裡落難後,她好久好久沒被這般認真尊重的對待過了。
她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朝著季長崢說道,“你們年輕人安排就好,我和美雲她爸沒要求。”
對於季長崢這種人來說,他們不提任何要求。
因為陳秋荷知道,她就算是什麼要求都不提,對方都會儘力做到最完美的地步。
季長崢,“成,那我和周參謀下山了,晚上我們住在公社招待所,明天我們準時會過來。”
今天去了招待所,他要做的事情還不少,全部都是為了提親準備的。
“吃了飯在下山吧,也不急這會。”
如果家裡住的下的話,陳秋荷就邀請他們住下了,但是不止季長崢一個人,還有他的兩位戰友,這下一下子多了三個人,實在是住不下了。
不然,也不會讓對方去住招待所了。
季長崢思索了下,“不了,我們還有不少事情,明天來提親的時候,您不留我,我也要賴一頓飯下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陳秋荷自然也不好在挽留了。
她點了點頭,目送著季長崢他們離開後,也開始忙活起來。
季長崢這提親實在是太突然了,家裡什麼東西都沒準備,還需要準備一些明天要用的東西。
彩紙,糖果瓜子,煙酒這些都是最基本招待客人的。
如今沈家雖然沒落了,但是商談嫁女兒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節約含糊的。
*
公社。
沈美雲領著司務長到了大隊部後,便直接找到了劉主任,說完了這件事情的經過。
劉主任擰眉,“你們的意思是說,讓養豬試驗基地放在駐隊來?”
那這樣的話,他們勝利公社怎麼辦?
原先公社還打算,趁著這個養豬試驗基地好好發展,讓公社在市區裡麵搏一搏出名的。
結果,這剛一開始。
部隊的司務長這是一出手,就把他們公社台柱子給挖走啊。
這劉主任哪裡接受得了?
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不行,司務長你這手是挖人根基,我不接受。”
司務長解釋,“劉主任,你聽我說完,從一開始我就沒動公社的根基,我要是動公社的根基的話,不用你說我,沈美雲同誌就把我趕出去了。”
“是這樣的,我們部隊也打算成立一個養豬試驗基地,打算讓沈美雲同誌過去主導。”
眼見著劉主任急了,司務長忙說,“公社的養豬試驗基地也不停,咱們兩方走,而且部隊還可以幫公社來養,這兩頭種種豬。”
劉主任可不是沈美雲這種嫩瓜秧子,三兩句就被對方忽悠住了。
他冷笑,“不如這樣,你們部隊的種豬拿到公社來,我們公社幫你養。”
這——
一下子把司務長給問住了。
司務長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那行呀,但是我們沈美雲同誌的愛人工作,你們公社也要幫忙打包解決。”
劉主任剛想說可以,就被司務長給打斷了。
“你彆急著答應,沈美雲同誌的愛人,在我們部隊目前是營級職務,而且還是最年輕的營長,他的未來將來是不可限量的,你們公社若是接了他的職務,起碼不能比咱們部隊差吧?
不然的話,那沈同誌愛人過來,那可是不劃算的。”
這——
劉主任哪裡敢說要下來?
要知道就他這個職位,已經是公社到頭的職位了。他怎麼敢承諾讓沈同誌的愛人過來?
這不是耽誤人家前程嗎?
劉主任不說話了。
司務長笑了笑,“咱們都是過來人,也都是成家立業的人,但是沈同誌他們不一樣,他們還是未婚的年輕同誌。”
“我也不瞞著你了,我之所以跑這一趟,一是我們部隊缺沈同誌這個人才,第一也是沈同誌和季營長兩人的,結婚報告打了一段時間了,但是因為沈同誌太忙了,一直耽誤了沒結婚成。”
“我們部隊的領導也在催了,說這些年輕的同誌,也不能光搞事業,把個人問題給耽誤了,你說是不是啊劉主任?”
這話說的,劉主任怎麼說?
他當然不能說,讓沈美雲為了公社的養豬試驗基地,連婚都沒結了。
他沒臉。
於是,劉主任一推三六五,“這樣,你們去和李科長談,李科長要是同意了,我就同意,反正你們部隊要是開養豬試驗基地,不能把我們勝利公社給落下就是。”
司務長,“成。”
“這話是你說的,我現在就當著你的麵去找李科長。”
得說,司務長這人是真有點本事的,在來之前把這裡麵的人和關係都捋清楚了。
於是,直接電話打到了張師長那,然後讓張師長去聯係李科長。
這麼饒了一個彎子後。
李科長那邊順利的答應了,反正對於李科長來說,到了年底給他交一十頭豬就行。
不管沈美雲在哪裡養豬,都是可以的。
李科長一答應,劉主任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他思索了下,“我們公社也讓步,讓沈美雲同誌過去,但是同時,我們這邊也要派人去部隊學習養豬的技術,畢竟,你們把沈美雲同誌給挖走了。”
司務長,“成。”
“另外每個月要讓沈美雲同誌,過來我們公社兩天,來指導我們公社養豬試驗基地的技術,以及給公社社員們培訓。”
這司務長倒是沒答應,他轉頭去看沈美雲。
沈美雲點頭,“沒問題。”
她說,“劉主任,不管我在哪裡,勝利公社都是我的家,是我的娘家。”
這話說的漂亮,劉主任的臉上,終於帶著一抹笑容。
“那我提前祝沈知青你前程似錦,婚姻幸福。”
*
季長崢在下山後,便去了公社招待所,先是拿著證件去開了兩間臥室,待弄好落住的這件事後。
他便迅速忙碌起來,上門提親是一件大事,他要一點點安排起來。
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回到首都的季家去。
電話一響,那邊季老爺子一接。
季長崢便單刀直入,“老頭子,你兒子明天要去女方家提親了。”
季老爺子,“?”
“你還沒結啊?我以為你都結婚了。”
季長崢,“……”
“讓我媽來。”
季老爺子,“彆,你媽讓你什麼事情都和我說。”
季長崢想要掛電話,主要是他爸不靠譜。
眼見著兒子要翻臉了,季老爺子忙說,“好了好了,你明天要提親,我知道了,你媽讓我存到你那個存折裡麵,存了三千塊,這是你自己結婚用的,另外你媽還給女方準備了兩條大黃魚,已經托人送過去了,我估計今天就能到部隊。”
季長崢,“我不在部隊。”
“啊?”季老爺子也傻眼了,“你怎麼不早說?”
“那你明天拿什麼上門提親?”他還以為兒子收到了那香皂裡麵包著的大黃魚了呢。
季長崢思索了下,“我這不是問你嗎?”
“打算和家裡人取取經。”
接下來季老爺子說什麼,季長崢都沒聽到了,因為他聽到了,他媽在劈頭蓋臉的罵季老爺子,而且是一句比一句凶猛啊。
聽到這,季長崢心裡痛快極了,果然下一秒,就聽到季老太接到電話說,“彆聽你爸這個不靠譜的,大黃魚我給你雖然寄到了部隊,但是你也可以去市裡麵郵局拿,你拿著你的證件去,是能取到的。”
“另外,你明天提親,你把三轉一響準備了嗎?”
不得不說,還是當媽的靠譜。
季長崢,“我找了戰友對方說幫我解決。”
這——
季老太歎口氣,“明天提親,今天能確定拿到手嗎?”
季長崢嗯了一聲,“我晚上就去取。”
“這還差不多,比你爸靠譜。”季老太語氣認真,“長崢,你向來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我們也從來不插手你的事情,但是,你既然要娶妻了,這也就意味著你成家立業了,往後開始要對你媳婦好知道嗎?”
季長崢嗯了一聲,“我知道。”
“以後你和你媳婦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媳婦高興了,你就有好日子過,你隻要把媽這句話記住了,你將來的日子都差不了,”
說到這,季老太歎了口氣,“你結婚我們沒幫到什麼,所以這是我們欠了你媳婦的。”
“等你媳婦娶到手後,帶回來首都,你跟她說,媽媽給她整一套好東西,專門留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