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溫縣門閥的十日談 誰都不信的效忠書……(1 / 2)

十日前, 夜晚。

溫縣。張閥豪宅。

大堂內歌舞歡騰,杯觥交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張閥閥主捋須笑道:“老夫得到京城的絕密消息, 汝南袁氏的閥主袁隗身體極差, 每天早晨起來就會吐血, 一段飯要如廁五次,更不適合行走,從臥室走到大堂都會渾身劇痛, 癱倒在地。”

眾人歡喜舉杯慶祝:“袁隗身體這麼差, 隻怕時日不多。”

李閥閥主老臉上神采飛揚宛如少年,他大聲道:“老夫聽說半個月前, 袁隗一日內數次昏厥, 不省人事。”眾人歡呼, 這是快死的征召啊。

李閥閥主繼續道:“被掐人中強行救醒的袁隗蘇醒後每次第一句話都是‘我家麒麟兒何在?’周圍人問,‘麒麟兒是指何人?’袁隗道:‘自然是袁本初,我袁閥的未來儘數係在本初身上。’”

眾人更加歡喜:“袁隗如此看重袁韶公子,這是欽定袁韶公子為下一任袁閥閥主啊。”

有人大叫:“如此好消息,當痛飲一杯!”

眾人舉杯:“飲勝!”

趙閥閥主笑道:“老夫聽說弘農楊氏對袁韶公子同樣推崇備至, 言說唯有袁韶公子成為袁氏閥主才會與汝南袁氏繼續合作。”

眾人大笑:“此事成矣!內有袁隗指定下任閥主,外有高門大閥欣賞支持,袁韶公子不做門閥閥主, 誰配做門閥閥主?”

有貴公子大聲道:“我等就在此提前祝袁韶公子成為袁閥閥主, 飲勝!”

眾人一齊舉杯:“飲勝!”

其實眾人心中都有數,這些“好消息”百分之一百是假的, 都是各個閥主編出來提升士氣的,但是溫縣張閥、李閥、趙閥非常需要這些故事欺騙自己。

溫縣屬於河內郡,距離洛陽不遠不近, 是投靠河內郡的高門大閥,還是直接投靠洛陽的豪門大閥?

溫縣門閥與其他有類似距離的縣城內的門閥一樣,毫不猶豫地選擇直接投靠了洛陽的大門閥。河內郡內的大門閥同樣要投靠洛陽的高官才有出路,他們何必經過河內郡的門閥輾轉投靠洛陽高官呢?買個菜都知道不要讓中間商賺差價,舉族投靠豪門大閥這類超級大事豈能有個中間商在那裡過一道手?

張閥李閥趙閥越過“中間商”直接找到袁氏,再次經過選擇,投靠了袁氏的公子袁韶。

可是袁韶年紀尚輕,想要繼承袁閥閥主的位置還需要等待許多年,偏偏又有袁述競爭,袁韶需要的銀錢就多得不可想象了,溫縣三大門閥多年來投資下去的銀錢之巨,令人無法回頭,更有族人子弟對投資多年毫無看到回報的可能產生了巨大的懷疑,若是袁韶還需要二三十年才能當閥主,溫縣三大門閥是不是現在開始就要做好未來吃土的準備?

三大門閥的閥主隻能不斷地編造袁韶形勢大好,未來必定會成為閥主,很快就要成為閥主,下個月就要成為閥主等等故事。

門閥內的子弟又不傻,三年、三年又三年的許諾,隻有傳說中才會有人信,可是已經投資了許久,成為了“鐵杆袁韶支持者”,難道這個時候放棄?

唯有所有人一齊做夢了。

酒宴中,某個紫衣貴公子眼中泛濫著幸福的光芒:“我不求多大的官,我隻要一個州牧就夠了。”一地州牧的官職足夠實現他心中抱負,看誰還敢以為他是小地方的小門閥子弟。

另一個黃衣貴公子傲然看著四周,淺淺地飲酒,州牧?笑話!以他的才華怎麼可能隻成為一個州牧,銅馬朝怎麼可以這麼浪費人才?袁韶公子成為袁閥閥主之後必須舉薦他成為三公!

一個藍衣貴公子輕輕把玩著手裡的酒杯,心中想著自己的未來。袁韶公子一定會請他入京,以他為謀主,然後,他自然會妙計迭出,借刀殺人,趁火打劫,渾水摸魚,欲擒故縱等等計謀將京城內一個個大佬儘數斬於馬下,然後扶持袁韶成為太尉,他則聞名整個銅馬朝,人人都知道他是世上最厲害的謀士。

大堂內歌舞升平,眾人沉醉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中,忽然,一個張閥子弟跑進了大堂,驚慌地看了一眼眾人,大聲道:“京城出大事了!”

眾人皺眉,京城出大事關我們P事,歌照唱,舞照跳。

那張閥子弟悲聲道:“袁韶公子在三日前被殺了!”

“什麼!”大堂中無數人齊聲大叫,宛如天崩地裂。

那張閥子弟眼中帶著淚水,道:“袁韶公子三日前在京城被胡輕侯當街殺了!這是京城加急送來的信件!”

眾人擠成一團,爭搶著信件,凡是看過之人無不如喪考妣。

張閥閥主渾身顫抖,死了親爹般悲痛欲絕:“袁公子,你怎麼可以死了?”

一群門閥貴公子嚎啕大哭,州牧、三公、天下第一謀士的美夢儘數粉碎。

李閥閥主呆若木雞,袁韶死了,投資儘數打了水漂不算什麼,重要的是多年來的希望儘數落空了,一把老骨頭好像有些承受不起這個打擊。

趙閥閥主直接暈了過去,為了支持袁韶,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袁韶一死,會有多少人找他們算賬?

一個貴公子毫無風度地破口大罵:“為什麼胡輕侯要殺袁韶?”

眾人密切關注京城諸般事宜,久仰胡輕侯大名,對胡輕侯殺袁韶隻覺莫名其妙,袁韶與胡輕侯無冤無仇,胡輕侯怎麼會殺袁韶?是不是消息錯了,胡輕侯殺的不是袁韶,而是楊賜?

可是京城傳書上寫得明明白白“胡輕侯殺袁韶”,斷斷沒有寫錯的理由。

眾人捶胸頓足,痛不欲生。

有貴公子怒罵:“胡輕侯!胡輕侯!我與你勢不兩立!”

有貴公子厲聲道:“來人,拿劍來,我要去京城殺了胡輕侯!”

亂成一團的大堂中,忽然有人驚愕地看著大堂外的夜空,尖叫道:“快看,那是怎麼了?”

大堂內眾人轉頭望去,卻見漆黑的夜色中,某個方向的天空一片通紅。

一個貴公子慢慢地道:“天現異像,是預兆災禍,還是預兆吉祥?”

好些門閥子弟熱淚盈眶,這個時候誰有空管天災人禍,你丫知道袁韶死了嗎?袁韶袁公子死了!

另一個貴公子忽然淚流滿麵,大哭道:“這是袁韶公子死了,老天爺為之悲傷!”

對於這種腦殘,眾人懶得多說一個字,你丫不知道袁韶公子是三日前死的嗎?

有人皺起了眉頭,道:“難道是要地震了?”眾人這才多看了幾眼天空,微微驚疑,天現異兆,多有災禍。

那紫衣貴公子仔細看著天空,心怦怦跳,悄悄溜出了豪宅,這才低聲道:“馬車!我的馬車呢?立刻去那個方向!”他指著那天空異常紅亮的地方。

曆史傳說,聖人出世或做出傑出之事,多有紅光漫天。那前朝高皇帝劉邦斬殺白蛇,不是同樣天現異彩嗎?

不論是聖人出世,還是明君降世,此刻趕去一睹真相絕不吃虧。

“馬車!我的馬車呢?”有人大聲地叫著。

那悄悄溜走的紫衣貴公子聞聲轉頭,卻見至少十幾個貴公子狂奔出豪宅,個個尋找自己的馬車。

“卑鄙!”那紫衣貴公子大罵,竟然想要搶他的機緣!

其餘貴公子怒視:“誰說是你的機緣的,這是整個溫縣人的機緣,你能夠代替溫縣人嗎?”“不要理他,馬車,快點!”

袁韶死了,門閥多年心血徹底完蛋,這個時候若是得到什麼機緣才是拯救自己,門閥崛起的最佳機會,幾率再小都要去看看。

宴會廳內,一群人癱倒在地,看著十幾輛馬車瘋狂向紅光處疾馳,心喪若死。袁韶死亡帶來的打擊太大,哪怕是天材異寶出世都無法讓人打起精神。

張閥閥主慢慢地道:“袁韶死了,我們會不會被袁述清算?”

李閥閥主抖了一下,沉默無語。趙閥閥主閉上了眼睛,是不是該立刻給袁述補上一份大禮?

一個李閥子弟發瘋般衝進了宴會廳,大聲地道:“京城急報!”

眾人無精打采地看著他:“不就是袁韶死了,我們已經知道了。”

那李閥子弟大叫:“袁基袁大公子發誓要替袁韶報仇,儘數收留了袁韶公子的手下。”

眾人大喜,這是說有人接盤,他們不算虧得血本無歸?

李閥閥主猛然站起,捋須笑道:“天意啊天意,天不絕我李閥!”

一炷香後,十幾輛尋求機緣的馬車以更快的速度回到了府邸,遠遠地就有人叫著:“不好!是大火!官道上有大火!”

一個貴公子下了馬車,大聲罵著:“一定是那些流民生火的時候點燃了樹林,我就說該儘數殺了!”

有貴公子鐵青了臉,還好遠遠地就認出了是火光,若是不小心進了火場之中,豈不是死的冤枉極了。

其餘跳下馬車的貴公子一臉的晦氣,倒也毫不驚慌。官道靠近縣城的一段沒有樹林,唯有空地,再大的火焰也燒不到溫縣內。

李閥閥主大聲道:“原來是起了大火,來人,去取酒水來,我們就在此觀賞大火。”

眾人大叫:“不錯,我等就在此飲酒作詩,今日不醉不歸!”

大火有P的好看的,但大火的時候毫不驚慌,飲酒觀賞,格調非常得高,定然是足以名傳後世了。

紫衣貴公子等人驚呆了,難道是袁韶死了,這些人悲傷過度,直接傻了?

宴會廳內有貴公子笑著道:“你們幾個走得太急,沒有看到第二份京城信件。”

那幾人一怔,紫衣貴公子大喜:“難道胡輕侯斬殺了袁述?

……

九日前。

早晨。

宴會廳內一群門閥公子東倒西歪,絕處逢生後太過歡喜,昨夜喝了整整一宿的酒水,縱然此刻已經快午時了,依然酣睡未醒。

忽然,趙閥閥主巨大的嗓門驚醒了眾人。

“什麼?昨夜皇甫高奉袁基公子之命在官道上截殺胡輕侯?”

張閥閥主和李閥閥主瞬間就醒了,隻見趙閥閥主惡狠狠地揪住一個仆役大罵:“如此大事,為何不早早告訴我!”

那仆役委屈極了:“昨夜我得知消息後就稟告老爺,可是……可是……怎麼都叫不醒老爺啊。”

趙閥閥主眼睛通紅:“怎麼會叫不醒?你可以用水潑醒我!可以打醒我!可以揪著我的耳朵!怎麼會叫不醒!”

大廳內一大群門閥公子滿身酒氣,卻憤怒地看著那仆役,就是,怎麼會叫不醒?

有貴公子破口大罵:“豎子,壞吾大事!”

其餘貴公子同樣大怒,若是昨夜知道皇甫高率大軍斬殺胡輕侯,他們一定高舉“替汝南袁氏報仇血恨”的旗幟加入到皇甫高的大軍中。

有貴公子頓足道:“喝酒誤我!”多好的拍馬屁的就會啊,竟然就這麼錯過了!

眾人後悔極了,大名鼎鼎的皇甫高都受袁基公子調遣,袁基成為袁閥閥主之勢銳不可擋,他們原本可以好好地在袁基公子麵前表現一番的,怎麼就錯過了呢?

張閥閥主臉色鐵青,此刻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他厲聲道:“立刻沐浴更衣,去犒勞皇甫將軍!”

一群貴公子幡然醒悟,亡羊補牢,未為晚也。隻要好酒好菜金銀珠寶好好伺候了皇甫高,溫縣門閥子弟有沒有參與為袁韶公子報仇,為袁基公子效命的事情還不是皇甫高一句話。

趙閥閥主厲聲道:“你們留下準備美酒美食財物,我等幾個去拜見皇甫將軍。”

其餘兩個閥主用力點頭,皺眉看著宴會廳內的狼藉,這來得及收拾嗎?是不是該換個地方迎接皇甫將軍?

半個時辰後,三輛馬車疾馳到了溫縣城外。

大火已經熄滅,偶爾有餘燼猶帶著火星,黑色的煙霧彌漫,空氣中有濃濃的樹木的焦味,更有黑色的粉末隨風飄動。

三個閥主心驚膽顫,雖然未見到屍體,卻可以感受到戰事的激烈。

前方,一堆將士或坐或躺在路邊,有人在分發食物,有人在處理傷口,幾個穿著甲胄的年輕將領正在聊天。

三個閥主大喜,“那些人一定是皇甫高的手下!”

馬車遠遠地停下,三個閥主跳下馬車,拍到身上的塵土,恭恭敬敬走到了幾個將士麵前,齊聲道:“我等來遲了!”

幾個將領驚愕轉頭看著他們,一個身上滿身繃帶的將領大笑:“好,你們不錯。”

三個閥主臉上滿是謙卑的笑容,道:“我等是袁基公子屬下,特來為皇甫將軍接風洗塵,不知道皇甫將軍在何處?”

幾個將領看他們的眼神陡然古怪了。

幾個貴公子臉上堆著笑,心中鄙夷到了極點,一群丘八一點禮儀都不懂嗎?

他們身為門閥子弟客客氣氣地求見主將,他們這些小兵就該立刻恭恭敬敬地回答,然後帶路去見皇甫高,傻乎乎地看著他們是什麼意思?

那滿身繃帶的將領死死地盯著他們,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們說,你們是袁基的屬下,是來為皇甫將軍接風洗塵的?”

張閥閥主心中一驚,為何這句話當中帶著殺氣?他臉上帶著笑,仔細看那滿身繃帶的將領,陡然瞳孔收縮,王八蛋啊,這些人的服飾是禦林軍服飾!皇甫高的士卒是邊軍啊!

張閥閥主微笑著道:“將軍聽錯了,我等是前來迎接胡縣尉的,不知道胡縣尉何在?”悄悄對李閥和趙閥閥主打暗號,這是胡輕侯的手下!

李閥閥主根本沒看張閥閥主,甚至沒有仔細聽張閥閥主說話,自顧自道:“不錯,我等是袁基公子的屬下,特意來應急皇甫……咦!”他終於反應過來張閥閥主說了什麼,驚愕地看著張閥閥主。

張閥閥主悲涼地看著李閥閥主,我若是做了鬼也不放過你這個王八蛋!

趙閥閥主以超出年齡的靈活陡然飛速向後倒退,然後以猴子般的靈巧跳上了馬車,厲聲叫道:“快掉頭!快回溫縣!”

張閥閥主和李閥閥主玩命地跑向馬車,奮力躍上:“快回溫縣!”

三個閥主不斷轉頭看那些將士,隻見那滿身繃帶的將領惡狠狠地看著他們,卻沒看到他們追來,心中又是驚慌又是鬆了口氣,不住口的催促車夫。

“快!快!快回溫縣!”

溫縣張閥豪宅內。

一群門閥公子震驚極了:“胡輕侯沒死?”

那紫衣公子顫抖著道:“所以,死的是皇甫高?”

眾人一齊發抖,憤怒地看著三個閥主,你們竟然當著胡輕侯的手下的麵自稱是袁基的手下,是迎接皇甫高的,你們這麼作死,為什麼不去死!

好些人惡狠狠地看著閥主們,生死攸關的大事都會搞錯,老子恨不得殺了你們!

張閥閥主沒空責怪李閥閥主的愚蠢,道:“我等立刻逃離溫縣!”

在馬車上他就想過了,胡輕侯的手下不追趕他們,是因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所以必須離開溫縣,不然人頭難保。

趙閥閥主冷冷地道:“逃?怎麼逃?我等的家業都在溫縣,往哪裡逃?”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眼中帶著淚水,看著天空,道:“我等的田地、房屋、商鋪都在溫縣,我們能往哪裡逃?”

“我們的人可以跑,那滿滿的糧倉往哪裡跑?那一堆堆的銅錢往哪裡跑?”

“我們的馬車可以裝多少糧食,多少銅錢?”

“若是朝廷通緝我們,我們又往哪裡逃?”

一群門閥公子渾身冷汗,該死的銅錢實在是太重太不適合攜帶了,馬車能夠帶多少?沒有了每年的佃租入賬,隨身攜帶的銀錢隻是無源之水,又能夠用多久?難道以後要去種地或者乞討嗎?

隻是想想就全身發抖。

趙閥閥主慢慢地道:“老夫一路仔細想過了,我等隻說‘迎接來遲了’,不曾說過我等是什麼人,胡輕侯一定不知道我們是張閥……”

他的目光落在張閥的子弟身上。

“……李閥……”

又看著李閥子弟。

“……趙閥的人。”

趙閥子弟用力點頭。

趙閥閥主眼中閃過精光,厲聲道:“所以,老夫決定賭一把!趙閥就留在溫縣迎接胡輕侯。”

一群門閥子弟厲聲道:“不錯!隻要我們不承認,胡輕侯怎麼會知道我們是袁基的人?”

“我們決不能逃,那就是做賊心虛!”

“我們隻要咬死了是被人誣陷,胡輕侯能把我們怎麼樣?”

張閥閥主和李閥閥主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明顯不願意逃亡的子弟,咬牙道:“好,我們就賭一把!”

半個時辰之後,十幾個禦林軍到了溫縣。

數千人在官道邊等候,看到禦林軍前來,齊聲歡呼,用力搖晃手裡的鮮花。

有人打出了橫幅:“溫縣張閥李閥趙閥恭迎胡縣尉尊駕”。

有十幾個白發老翁舉著酒水和雞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有幾十個小孩子舉著小旗幟,一邊揮舞一邊跳舞:“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三個假冒的張閥閥主、李閥閥主、趙閥閥主恭敬地行禮,眼中滿是淚水,哽咽著道:“我張閥、李閥、趙閥飽受汝南袁氏欺淩,生不如死,每每夜半驚醒,恨不得食袁氏之肉,喝袁氏之血。”

三個假冒閥主緩緩跪下:“今日胡縣尉殺袁韶,乃為我等報仇也!我張閥李閥趙閥感激涕零,終生難忘!”放聲大哭,涕淚縱橫。

幾十個門閥子弟跟著長跪不起,哭聲震天,絕對是真情實感,要是過不了這一關就會人頭落地,嚇哭算什麼,老子都要嚇尿了

張獠仔細盯著那三個假冒的閥主看了許久,三個假貨將畢生的演技都擠到了臉上,絲毫不見膽怯心虛。

張獠皺眉道:“張某且信了你們。”

幾十個門閥子弟一齊籲了口氣,差點軟倒在地。

張獠道:“還愣著乾什麼,多準備馬車、藥材、食物,把溫縣的大夫都請來,胡縣尉等著救人呢。”

三個門閥的子弟大聲應著,急急忙忙準備,每一個動作都帶著輕鬆,每一個表情中都帶著欣喜:“吾等可以為大恩人胡縣尉效勞,三生有幸!”“啊啊啊啊!我做夢都會笑醒!”

……

八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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