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程可檸突然察覺不對,“等一下,萬施月,你怎麼這麼暴躁,難不成都搞成這樣你還沒堵......約到林汀雲?”
“......”萬施月臉色一僵,站直了身,“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你,倒追追的連根頭發絲都沒見到!”
程可檸:“哦,你見到頭發絲了嗎?”
萬施月:“反正眼巴巴送水被扔掉的不是我。”
程可檸:“.......”
程可檸氣得牙癢癢,反手去挽許奈奈:“我們走!”
許奈奈被她拉得踉蹌,萬施月終於察覺到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大抵是女生之間存在的莫名磁場,也或許是對於林汀雲的事她都記得很清楚,萬施月一眼就認出來許奈奈是那天幫他拿外套,‘小有姿色’的女生。
程可檸皮笑肉不笑:“也不知道是誰連那麼重要的項鏈都能忘記,今天要不是我們奈奈跑那麼老遠幫你送,你那花了幾倍價格才拍賣下來的寶貝藍寶石就在家吃灰吧,還指望在林汀雲麵前秀呢。”
萬施月為了今晚的這場公然告白從半年前就開始準備,無論是高定禮裙還是珠寶首飾都是按照明星走紅毯的規格置辦。
她是個追求完美主義的人,若是今晚這條項鏈送不來,她簡直要懊悔致死
——除非林汀雲答應和她在一起。
“是你啊,”萬施月清了清嗓子,突然捕捉到許奈奈在聽到林汀雲名字的一瞬間閃動。
她眼神意味深長起來:“謝謝你幫我送項鏈哦,今晚要一起吃飯嗎?我請客,隨便吃什麼都行。”
女孩的目光坦然而炙熱,相比之下許奈奈萬分自愧:“不、不了,我家裡人人不讓我晚歸.......”
“這樣啊,”萬施月看上去無比遺憾,她擺弄胸口價值不菲的藍寶石,漂亮的眼睫無辜眨動,“那隻能下次咯,其實也不全是你不認識的人,你們學校林汀雲也在呢。”
許奈奈胸口好似有千斤重,努力牽動嘴角:“......好。”
........
許奈奈以要回教室拿書包為由委婉地拒絕了和程可檸等人的同行,校門口停了一排豪車,在萬施月等人上車後疾馳離去。
世界歸於沉寂,待到人都走完,許奈奈最後從教學樓出來。
月明星稀,夏夜蟬鳴。
她背著書包往外走,淡淡的月光如薄紗縹緲,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
口袋的手機一直震動,是手機Q.Q沒有退出。
許奈奈劃開諾基亞,99+消息瞬間刷屏。
【莂哭、瑝蒄澮鋽】:大家快看貼吧!!賺錢的機會來了!!
【ωеη柔の最決絕】:我已經發過去了,5000+已到賬[圖片][圖片]
【等風也等你】:我草!!!
【淮宜亞瑟王】:@ωеη柔の最決絕,我還有原圖,幫我PP,對半分對半分!!
......
藝術節剛落幕,貼吧瞬間登頂兩條爆貼,一條是明熾救場程可檸,另一條則是萬施月絕對高調的公開表白。
萬施月與林汀雲的名字在兩大學校貼吧熱度極高,360°抓拍拚湊成兩人的合照瘋狂刷屏,最關鍵的是萬施月本人還放出話來,凡是P的她覺得滿意的合照一經采用,每張發1000r。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立刻引得無數人前赴後繼。
諾基亞沒有貼吧的app,隻能通過瀏覽器登錄網頁版,許奈奈反複打開了又關上。
忽然一陣夜風吹來,她涼的一激靈,香樟樹沙沙作響,她才驚覺四周早無人影。
走夜路的恐懼後知後覺地席卷而來,許奈奈收起手機疾步快走,走著走著便開始跑。
後背的書包上下顛簸,許奈奈越跑越快,兩把魚骨辮慢慢散開在身後交織成連綿不清的網。
心臟好像被一隻大手揪住,眼眶中還沒來得及溢出的水光隨著奔跑迎風蒸發。
狂奔無聲,卻在她的世界震耳欲聾。
不止是因為害怕獨自走夜路,許奈奈想。
........
*
高考時間在6.07和6.08,五月底高一和高二整理出考場就放了假。
小半個月的假期轉瞬即逝,程可檸果然如她所說在假期結束後如期轉入盛越,自此,許奈奈又成了一個人。
高高考結束,壓力頓時全部落到成為準高三的高二身上,分班考即將來臨,班上以前嬉鬨的氛圍好像在一瞬間收斂,就連課間都少了許多打鬨。
許奈奈將自己麻痹在無止境的題海中,她又回到了轉學時,第一次見到林汀雲成績後的狀態。
每晚熬夜到兩點刷題,早上五點多起床背書背單詞是常態,饒是精神狀態再差,也會在撐不下去的時候強打著精神爬起來繼續學。
高強度的連軸轉導致她生理期直接推遲了一周,恰好撞上分班考的第一天。
大概是在懲罰她不愛惜身體,這次痛經格外嚴重,吃了兩粒布洛芬都沒辦法緩解。
分班考的前天晚上,四節晚自習難得沒有老師講課留給學生自由複習,許奈奈臉色差的跟鬼一樣。
“奈奈,你很熱嗎?怎麼出這麼多汗?”
假期後換了次座位,許奈奈又到了隔空對著高二一班的靠窗,同桌是梁屹。
許奈奈勉強笑笑擺手,示意他複習自己的就好不必管她。
考前的晚自習暗流湧動,有人竊竊私語環節緊張,有人埋頭苦看期待明天的考試多得幾分。
許奈奈難忍地把窗戶推開一角,五月的夜風溫熱不涼。
教學樓四麵環繞,像個巨大的四合院,中間一棵榕樹直直衝上穹頂,就連在五樓都能碰到枝葉。
月亮半明半暗地浮動在雲層裡,對麵是同樣燈火通明的教學樓北樓。
許奈奈收回視線,撐著太陽穴一邊平複渾身上下難以言喻的悶重,一邊落筆演算新一頁的物理錯題。
她不敢鬆懈半分,除了拚命學習,將自己的分數拉高一點考進他所在的班級,她想不到任何能接近他的辦法,也好像隻有這樣,她才能在虛幻中觸碰到他遙不可及的影子。
……
可惜,事與願違總是這世間萬物的常態。
許奈奈低估了自己對林汀雲的在乎,也高估了自己對疼痛的忍耐力。
後來兩天的考場上,許奈奈難受得頭昏腦漲。
她渾渾噩噩地落筆,疼痛交織,記不清背了無數遍的語文古詩,選不出適合題型的數學物理公式,就連最擅長也最不會波動的英語都漏聽了聽力。
離最後一門考完還有十分鐘,她再也撐不住提前交卷。
“同學,你最後幾個大題還是空的........”監考老師驚愕地站起來,考場上不少人紛紛驚訝抬頭。
這裡是第二考場,與第一考場年級前三十名不同,他們是最有希望考進火箭班,也是最危險會掉下去的一批,落筆的每一刻都在暗自較勁。
監考老師不死心地追出去,而許奈奈早就不見人影。
她迅速衝到洗手間,趴在洗手池邊劇烈乾嘔,好像要將胃都吐出來。
腹部仿佛安裝了一個巨大的攪拌機,渾身忽冷忽熱,沒有任何一粒止痛藥起了作用。
良久,許奈奈脫力地滑靠坐地。
她額頭抵著冰涼的牆磚,臉色慘白如紙,絕望地望著洗手間天花板上的水管。
大概是前功儘棄了吧。
明明生活一團亂麻滿目瘡痍,那天藝術節的一幕幕卻仍然不爭氣地鑽進她的腦海。
萬施月是那樣的耀眼。
她擁有比自己高出萬倍的驕傲與自信,並將其凝聚成名為青春的熊熊烈火,讓所有人見證她為了自己十七歲那年最喜歡的男孩不顧一切的熱烈與勇敢。
天之驕子就應該與天之嬌女站在一起,他們如此般配。
而自己甚至沒有被提名的資格,隻能默默成為流水線上的螺絲釘,一環一環扣起彆人的愛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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