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隱眉頭輕擰,壓迫感立現,反問回去:“畫紙和顏料還能不是一個朝代的?”
謝隱說到這,突然意識到在偽造畫作的時候,可能是拿明代畫紙打底過,就是用來應付檢測的。
若果真如此,齊錫瀾方才這一問,無異於自露馬腳——他對於這幅畫是仿造的事情是知悉的。而齊錫瀾知悉仿畫,必然會知悉畫上血液的情況。
“啊,不會的不會的,我就是隨口一問。”齊錫瀾低頭喝茶,“既然謝警官興師動眾而來,估計是買家報警了。您知道的,我們是拍賣行,如果真的賣了假畫,賣家的責任也是更大一點。”
謝隱冷笑:“所以你打算把責任推給賣家?”
齊錫瀾:“這不是推卸責任的事情,這隻是……陳述事實。”
齊錫瀾那不緊不慢的語氣與事不關己的態度讓謝隱胸口窩著一把火,但他還必須保持克製。
齊錫瀾一揮手,讓秘書拿來了賣家的全部信息——賣家提供的畫作鑒定材料、賣家的身份證明、雙方的彙款證明……
謝隱看著眼前這一堆他不認識的文字,胸中那團火終於竄了起來。
“齊總,我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把所有的資料從法……這是法語吧,翻譯成中文,送到我們隊裡來。當然,你也可以不配合,我們也有專門的人員來做翻譯工作。但是齊總,時代發展到今天,彆把個老外推出來,就想獲得豁免權。警方的調查能力,遠超你的想象。”
齊錫瀾點頭,又承諾了一遍材料的真實性。
謝隱知道在齊錫瀾這不會拿到更多有價值的信息了,他轉換話題,突然問道:“方女士,還沒找到嗎?”
“沒有,謝警官,說句不該說的話……找人,不是我們一個古董拍賣行的職責。”齊錫瀾言外之意,你是警察,你問誰呢。
話鋒尖銳,謝隱卻等的就是這句話。
“找人,是我們警察的職責,”謝隱毫不避諱,“但前提是,需要有人報失蹤案。”
謝隱說到這,伸手在桌子上敲了三下,而後眼眸抬轉,定定地看向齊錫瀾。
齊錫瀾也是聰明人:“謝警官,你不會是讓我來報失蹤案吧?”
“她是你的員工。你的員工失蹤了,你來報案,最合適不過了。”
助理聽聞:“我們又不是她的直係親屬,我們報警不合適。”
謝隱:“根據《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條,任何單位和個人發現有犯罪事實或者犯罪嫌疑人,有權利,也有義務向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或者人民法院報案或者舉報。”
助理反問:“那謝警官你也有權利報警,為什麼仍然讓我們報呢?”
謝隱不落下風:“那你們不報警,是有什麼顧慮呢?”
齊錫瀾聽到這,意識到不能放任助理瞎鬨了。他坐起身,抬手打斷了助理。
“好,我來報警。”這是齊錫瀾第一次主動與謝隱目光相對,雙眸中如有平湖之下暗流湧動。
深淵在側,謝隱豈敢不凝視,他大喝一聲:“韓易,記錄!”
韓易也不知道頭兒為什麼會跑題跑得這麼嚴重,怎麼又扯上了失蹤案,這個方冷秋又是誰。但他知道,聽頭兒的,準沒錯。
在簽署好了報案記錄,拿到齊錫瀾簽字的瞬間,謝隱起身,潦草告辭。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韓易坐在謝隱的吉普車上,都快把心肝脾肺腎給都吐出來了——
謝隱以最快的速度回單位找領導簽署了搜查令,又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杜仕達公司。
短時間的再次見麵讓齊錫瀾也詫異不已。
然而謝隱沒時間去讓對方回味,他將搜查令拿到齊錫瀾麵前。
“所有人待在原地!安保人員,立刻帶一組警員,拷貝杜仕達公司的所有監控錄像!”